永平郡王方朝雲和歐陽德相對而坐,默默無言。
歐陽德放下茶杯,“你府裡的那個舞姬不是進了公主府嗎?可否通過她探知公主的心意。”
方朝雲搖搖頭,“長姐和父皇一樣,喜愛歌舞,府裡也豢養了不少歌舞姬,林文的好處不在此,隻怕會明珠蒙塵。且長姐府中戒備森嚴,貿然聯係,隻怕會讓長姐多心。”
就算林文真的能用,他也不會為了歐陽德的事動用這顆棋子。
歐陽德有些失望,他費儘心機,眼看著勝利就在眼前,卻功虧一簣。沒了這個機會,他要如何接近公主,如何為兄長報仇?
方朝雲看了歐陽德一眼,歐陽德的謀算瞞不過他,費儘心機隻為了給兄長報仇,隻怕高高在上的長姐也不知道,這世上有人這麼恨她吧,恨到想毀了她!以最直接,最慘烈的方式毀了她。
歐陽德自幼家境貧寒,父母早逝,兄弟倆相依為命,歐陽德自幼聰慧,他哥哥歐陽輝為了供他讀書,不惜自賣自身,進宮當了太監。誰知就是那麼不巧,歐陽輝進宮的第一年,長安公主在禦花園裡丟了一隻耳襠,這原也算不上什麼,可這隻耳襠是孝元皇後的遺物,公主大發雷霆,命太監去找。
歐陽輝也是其中之一。結果在尋找耳襠的時候不小心落水。那時正是寒冬臘月,河水冰涼刺骨,歐陽輝又是個無人在意的小太監,隻被灌了一碗薑湯後就沒人管了。最後不知身亡。
歐陽德花了很長間,才探聽到兄長死亡的真相。從此後就恨上了長安公主。他苦讀多年,一朝高中探花,春風得意。
又恰逢好皇上有意為長安公主招婿。歐陽德作為探花,在狀元榜眼皆已成親的前提下,自然是駙馬的最佳人選。甚至在皇上有意無意的安排下,他和長安公主都見過數麵,他感覺得到,長安公主已經對他動心了。
眼看著歐陽德的謀劃快要成真了,卻突然傳出長安公主要為亡夫守節的事。歐陽德急了,雖然歐陽德知道,皇上金口玉言,此事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可他還是想知道原因,想明白自己到底輸在哪裡了。
可沒人知道為什麼。
歐陽德很不甘心,卻無濟於事。
方朝雲送走了歐陽德,歎了口氣,叫來了姚娘子,“剩下的人中,還有可用的嗎?”
姚娘子想了想,“有,有個叫心蕊,資質雖比不上林文,可冰肌玉骨,媚骨天成。”男人會喜歡這一款的。
方朝雲沉吟片刻,“你安排下去,一個月後,送她進宮。記住,忠心二字最為要緊。”
姚娘子點頭,“是。”
這一日,皇上在何貴妃宮裡欣賞歌舞,為首跳胡旋舞的舞姬,媚眼如絲,媚骨天成,皇上一見就喜歡上了,何貴妃善解人意,打算晚上就將這舞姬洗好送到皇上的龍榻上。
這時,內侍出來傳話,“啟稟皇上,公主殿下來了。”
雖內侍沒有明說是哪位公主,可宮中上下都默認說的是長安公主。
“元兒來了,快讓她進來。”
長安公主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兒臣參見父皇。”
“元兒不必多禮,快坐下,這是貴妃命人新排的歌舞,坐下和朕一起欣賞吧。”皇上笑著說道。
長安公主看了一眼,笑著搖頭,“歌舞雖好,卻無甚新意。父皇,兒臣府中樂師新排了一出舞台劇,兒臣看了,很是新穎獨特,想來父皇定會喜歡,兒臣不敢一人獨賞,特意進宮來請父皇移駕兒臣的公主府。貴妃也一起來吧。”
皇上龍顏大悅,“好,元兒孝心一片,朕豈能辜負,走吧。”
何貴妃什麼也不敢說,隻能笑著跟在皇上身後。好在公主還算知禮,也請了她,否則撇下她豈不尷尬。
等到了公主府裡,發現公主的後院建了一個大大的戲台,皇上貴妃落座後,長安公主也坐下,“開戲吧!”
隨著一聲鑼鼓響,戲台上厚厚的帷幕拉開。
這部梁祝一共兩個時辰,中間公主府的人送來了一桌上好的宴席,可皇上也好,貴妃也罷,全都沒心思吃飯,隻盯著台上,皇上紅了眼眶,貴妃低頭抹淚。
等看到祝英台脫下嫁衣露出喪服時,皇上和貴妃忍不住驚歎一聲。等最後一幕,梁祝化蝶,纏綿在花叢中後,貴妃已經泣不成聲了。
皇上也唏噓不已,“好!好!好!”
皇上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貴妃也邊哭邊點頭附和。
長安公主雖是第二次看了,不如第一次看時的震撼和動情,可也著實落了幾滴淚。
“父皇喜歡,可隨時傳召她們進宮為父皇表演,可不許搶兒臣的人。兒臣還指望她們多演幾出好戲來看呢。”
敢這樣和皇上說話的,也隻有長安公主了。
皇上也不生氣,“還有彆的劇目?”
“哪那麼容易啊,就這一出戲,這些人排了整整三個月呢。不過父皇放心,若她們排了新戲,兒臣第一個讓父皇欣賞。”長安公主笑著說道。
何貴妃此時已經擦乾淨眼淚,“皇上和公主可千萬彆忘了臣妾。”
長安公主笑道,“自然不敢忘了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