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作品實在過硬,他就像塊碑立在那裡,等著無數人追趕、
以至於不少人忘了這幅皮相的底下,作品後麵的那個人,他叫儲欽白。
他年少時那身利刺不知道把多少人紮了個鮮血淋漓。
即便是現在,你走近了就會發現他依然棱鋒凜然,極其不容易靠近。
範璿忙得很。
不可能一直在這裡陪他耗著。
見現場沒什麼事之後,就說:“那你自己拍吧,拍完這個給你幾天假,看看新劇本。有什麼事讓你助理通知我,不要鬨出什麼事之後再讓我從媒體那裡知道,算我求你,啊。”
儲欽白:“你可以適當少操心,延緩衰老。”
“滾。”
範璿風風火火地從小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包。
檢查手機車鑰匙等物品的時候,又突然看向儲欽白,擔憂:“那個周聲……要還是像以前那樣的話,給我電話,我來處理。”
自己說完都有種莫名可惜。
腦子裡想到的,是那天下著雨,濕了半頭的人坐在她辦公室的沙發上,說出那句“如果協議對我妻子有利的話,那我沒什麼意見”的那個人。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遺憾什麼。
大概隻是覺得,那個樣子的周聲,很容易就讓人心軟了。
不然不節外生枝的辦法不止一種,她最後偏偏還是把人送去了東湖。
這天的拍攝進行得並不順利。
現場的工作人員都能看得出來,任祈軒太束手束腳。
很多人都以為他是受這段時間緋聞的影響。
一個勁兒告訴他要放鬆。
越是這樣,效果反而越不理想。
成片出來的時候,品牌方都沉默了。
因為任祈軒手上的那一款手表是男女都適配的,他們以為兩人合作過,出來的效果應該會很好。但是當他們以精修的狀態站在一起的時候,卻並不搭。
儲欽白太亮眼了,氣場又太強。
不是適配,而是壓製,壓得另一個人完全失去了閃光點,沒什麼存在感。
最後一直折騰到日暮降臨才結束。
陳燈燈拿著行李上車的時候小林下車來幫她放,順便問:“怎麼這麼晚?不是說最多下午三點多就結束嗎?”
“彆提了。”陳燈燈壓低聲音,生怕被坐在車裡的儲欽白聽見,“反正效果就是不好,那個任祈軒拍到後麵都快哭了。你是沒看儲哥那臉僵的,他最近兩天不是本來就睡眠不好嘛,下午胃病還犯了,主要就是太累,電影拍完也一直沒停下來過。”
小林關上後車廂,問:“那今天回哪兒啊?還是市中心那套公寓?”
“不了吧,接下來儲哥要休假,你知道他假期都隻住東湖的。”
“行,知道了。”
這就導致儲欽白在車裡睡了一個小時醒來後,發現自己停在了東湖的彆墅門前。
他捏了捏眉心:“怎麼回這兒了?”
“不、不回這裡嗎?”陳燈燈瞬間緊張,解釋:“儲哥,你後麵兩個星期都沒有安排工作,範姐說讓你好好放個假。我想著這裡好歹有張嫂準備一日三餐,不然你就隻能天天等著我給你叫外賣了。”
儲欽白皺眉看了一眼車窗外。
沒再說什麼,下車,“行,沒事了,都回去吧。”
陳燈燈連忙跟著下車,把儲哥的東西拿下來遞給他。
他們幾個人站在這裡的時候,大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燈光下,周聲手上搭著西裝外套,緩緩從門口走進來。
陳燈燈第一次看他穿得如此正式,一時間都有些呆住了。
周聲對他們的存在倒是不意外,走上前了,還問:“今天工作到這麼晚?”
“是啊。”陳燈燈喃喃:“周先生也剛回來?”
司機小林作為當初第一個接他出院的人,眼下也打了聲招呼道:“周先生,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周聲笑著點了點頭。
儲欽白站在車旁邊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陳燈燈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很有眼力見地將東西塞到儲欽白懷裡,囑咐:“儲哥你好好休息,睡前記得把藥吃了,劇本我過兩天給你送過來!再見!”
然後推著小林,匆匆上車開走了。
周聲見儲欽白倦容明顯,再看他手裡裝著藥的塑料袋,換了個胳膊搭西裝,問:“病了?”
“胃痛而已。”儲欽白看了他兩眼,倒是惜字如金。
周聲想起上次他離家的那個早上,他的小助理也絮絮叨叨說他有胃病還喝酒。
他還嫌棄人話多,吵得他頭疼。
周聲抬腳往裡麵走,邊走邊說:“胃也稱水穀之海,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儲先生應當好好溫養,才是祛病延年的養生之道。”
儲欽白無語地看了他半分鐘。
說:“哪裡聽來的這些胡說八道的東西。”
周聲停腳回頭。
認真:“《黃帝內經》裡說的,不是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