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周聲心想。
畢竟不是正經晚餐時間,晚飯上了桌,大家也就簡單吃了一下就放下筷子。
晚飯後老太太習慣寫寫字,要不就畫一會兒畫。
小偏廳裡就擺著案台和宣紙。
周聲很久沒碰,不自覺就靠過去了。
老太太察覺到他的到來,也沒說什麼,周聲就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
等到一副牡丹圖結束,周聲才說:“外婆這畫敷色層層渲染,筆觸細膩,細節處更是明徹入微,將工筆的運用到了極致了。”
老太太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才說:“畢竟畫了幾十年了,你這話可不像是個門外漢,學過?”
“稱不上。”周聲笑笑:“會一點而已。”
老太太當即讓開位置,來了興致,重新鋪上一層宣紙道:“你試試。”
周聲倒也不推諉。
他久不作畫,倒也不見生疏。
周聲勾勒的是一副山水圖。
從最初簡單的山石輪廓,到一點點清晰明了。
周聲有些進狀態,所以沒見著老太太頻頻看向他的目光,更沒發現小偏廳裡不止李嫂他們進來湊熱鬨,儲欽白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靠在了窗框上。
直到落下最後一筆。
在左下角落款,一個繁體聲字。
老太太看著畫喃喃:“這將工筆運用到極致不難,難的卻是這以少勝多的含蓄意境。落筆準確,意到筆到,你這可不止是會一點而已。”
算起來,周聲的畫齡確實不低。
但他也從不覺得自己算什麼天賦流,不過是幼時母親非逼著學。
反倒是後來沒人逼著的那幾年。
他偶爾閒暇,反倒覺得得心應手更甚從前。
老太太當即把掛畫拿起來,第一次露出明朗的笑意,看向周聲:“這畫我倒是很喜歡,肯割愛嗎?”
“這話重了。”周聲有些受寵若驚,“您喜歡那是再好不過了。”
旁邊李嫂他們也不懂。
但誰都知道鳳彩椒一副畫如今也是千金難求。
她說好的,必然是很好。
李嫂小心翼翼把畫接過來,問老太太:“掛起來?”
老太太看了看周圍,“那就掛在正廳。”
能掛在秦家宅子正廳的畫,無一不是大家名作。
周聲並非沒有眼光,頓時覺得不妥,開口阻攔,“外婆,這不太合適吧。”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鳳彩椒的目光在周聲臉上轉了轉,意味深長道:“看畫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心性,心有溝壑,你這份胸襟,如今少見。”
周聲第一次被人說得臉色不自在。
不小心轉頭對上靠著窗戶的儲欽白的眼睛。
儲欽白見他看過來,就直起身,插著兜緩緩走過來。
他同樣偏頭看了看畫,直接對李嫂說:“掛起來吧,小心點。”
李嫂誒了聲,拿著畫指揮著人出去了。
周聲讓開一點問儲欽白:“你要畫嗎?”
鳳彩椒當即道:“彆問他,彆說國畫,小學生畫得都比他好。平常寧願去乾那些什麼搏擊啊,潛水的,都不能老老實實坐在案桌前半個小時。”
周聲有些好笑。
儲欽白保持這那副樣子,還道:“那是,誰能有您這麼有文化。”
“沒一句正形!”鳳彩椒笑罵。
簡單打趣後,老太太又轉頭對著周聲說:“對了,雖然我年紀大了但也不能白拿你東西,你看看這屋子裡有什麼喜歡的,送你了。”
這小偏廳周圍都是窗格,上麵隨便一個物件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周聲當然不可能真拿。
不過他倒是看中了牆壁格子頂上的一件東西。
儲欽白跟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開口:“眼光倒是不錯,那是五彩瓷,明代的。”
周聲搖搖頭:“不是。”
儲欽白:“你覺得是假貨?”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周聲收回目光,“我的意思是我不拿,隻是想問問有沒有什麼購置渠道,我拿來送禮的。”
儲欽白皺眉:“你知道古董是什麼意思嗎?”
周聲瞪他。
“我看起來腦子不好嗎?”
儲欽白點點頭:“確實,你比那瓶子看起來更像個古董。打車都嫌貴的人,出手就是明代陶瓷,我倒是很好奇誰值得你這麼大手筆。”
周聲不和他一般見識。
隨手收拾著案台上的東西。
還算實誠,“你認識。”
“我認識?”
周聲:“盛宇總裁,你哥,儲旭明。”
儲欽白隻要一想,就知道其中的原因。
他決定收回當初跟範璿說的,周家人眼神都不好這話。
看著正專注洗筆的人,儲欽白:“他從不接受賄賂。”
“儲先生。”周聲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這個世界上有個詞語叫做見麵禮。投其所好確實是博得好感的加分項,但是能合作一定是因為合適,不是因為送禮,請不要用賄賂這種肮臟交易的詞語。”
儲欽白看了他兩秒。
輕嗤:“毛病還不少,說你賄賂就肮臟了?”
周聲繞過案桌,將筆掛好,滿意地點點頭:“也是,不比儲先生混跡娛樂圈多年見多識廣。”
儲欽白雙手撐上桌子,彎腰拉近距離。
“你現在就喜歡拐著彎罵我是吧?”
“說你見識多。”周聲抬眸,輕淺責怪,“你這人怎麼如此的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