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早啊。”
“周先生我帶了早餐,在桌上,你吃一點。”
果然,一切沒什麼不一樣。
周聲點點頭:“好,麻煩了。”
儲欽白在和團隊對流程。
儲安南和盛川特地來找周聲道謝。
“我們聽說了,這些天你一直很照顧念念。”儲安南不是那種話多的人,能看出很真誠,“謝謝。”
“不用這麼客氣。”周聲說:“念念很乖,我很喜歡他。”
儲安南說起兒子,露了笑:“早上醒了一回,睜眼就問你在哪兒,看得出來他也很喜歡你。我是儲欽白二姐,也不和你說客套話,不管我爸什麼態度,在我這裡,我一樣拿你當自己人。”
這是在告訴周聲,她的態度。
周聲對做儲安南這個職業的有種天然濾鏡。
他之前無法想象儲家二姐是個什麼樣的人,如今見著了,覺得就該如此,在她身上,周聲看見了新時代女性很突出的特征。
反抗試圖包辦婚姻的父親。
堅守著很辛苦的行業。
並不柔弱,有主見,有想法,有毅力。
周聲見過如堂姐那般依附夫家而活的掛藤花,也見過夜海影星,白玫那樣,死得轟轟烈烈的烈焰玫瑰。
千般種模樣姿態,但時代原因,都活得很辛苦。
現在社會,不管身份為何,背景怎樣,活成了自己想要活成的樣子,周聲都覺得挺好。
周聲衝她笑笑:“明白。”
儲安南簡單寒暄後,就去處理兒子的事情了。
盛川則沒走,他和儲安南是兩種截然相反的個性。是很儒雅的長相,笑容親和,帶眼鏡,握手時,周聲能感覺到對方作為醫生,掌心的乾燥。
盛川打量他,問說:“聽欽白說你身體不好,單從表象特征看,脾胃確實有不小的問題,如今的藥量怎麼樣?”
周聲以為這這是醫生的習慣。
見麵都先望聞問切。
周聲笑說:“在逐漸減量了,現在吃得不多。”
“是藥三分毒,確實不能長期吃。你這種情況還是得靠養,忌勞累,不然有個頭疼腦熱對你來說都是很大的負擔。”
周聲不太清楚,為什麼對方對自己的身體像是很了解。
因為疑惑,周聲就問了。
盛川意外:“你不知道欽白把你以前的住院病曆本給過我?他很在意你的身體情況。”
周聲愣了一下,“這個我確實不知道。”
儲欽白試探過他。
周聲猜測他應該查過自己。
但確實不知道還有這事兒。
盛川:“這樣吧。我今年差不多年尾就會調回嵐城的三甲陸|軍醫院,到時候你來我再給你做個詳細檢查。”
周聲意外:“調回嵐城?”
“是。”盛川點點頭:“其實主要還是安南有工作調動,我就跟著申請了,這次把念念送回嵐城,也是因為我們剛好都抽不開身。”
周聲應下:“好,到時候我去醫院找你。”
“讓欽白陪你。”盛川笑說:“我看他應該比你自己更重視。”
周聲搖搖頭,沒接這個話。
一直以來,他和儲欽白中間是有個天秤的。
現在他驟然跨過中線,周聲覺得自己就像站在天秤的一端末尾,一個不小心就得被儲欽白逼得和他一起掉下去。
私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著自己。
不能真的掉下去。
掉下去意味著未知,意味著欺瞞。
他是個有過去的人,深藏著不能言說的秘密。他占據了這個時代周聲的身份,以一個舊式靈魂,完成著自己那些想要去實現的東西。他注定無法和另一個人做到真正的坦誠相待,毫無隱秘。這並不公正,也不美好。
一早就決定隻做自己想做的,保持著最初醒來堅定的念頭。
他沒有要打破這一切的想法。
吃完早飯。
念念被父母帶走。
走之前勉為其難抱了抱他小舅。
奶聲奶氣:“小舅,聲聲說你還是很愛我的,那我以後也多喜歡你一點吧。”
把除了儲欽白以外的人都給逗笑了。
儲欽白照舊打擊:“你少喜歡我一點,房子都要讓你給哭淹了,再多待兩天,我就找你爸媽要精神損失費了。”
小孩兒就算聽不懂。
也知道儲欽白沒說什麼好話。
轉頭找周聲要安慰。
他現在也不叫周聲小舅媽,叫他聲聲。
真正告彆時,親了周聲,又癟著嘴看他,要哭不哭的,看得周聲止不住心軟。
人就是情感動物。
處得久了,就會產生感情,會舍不得,會放不下。
這個早上就跟開盛會一樣。
送走了一家三口。
房子裡依然熱鬨。
周聲在門口接完了許朝電話,下午的會因為時間原因,提前到上午十點了。
周聲重新進去,就見著裡麵跟打仗一樣。
“快點的,快點的,耽擱一個小時了。”
“燈燈!另外兩套衣服呢?。”
“姐,怎麼辦?說好的攝影師來不了了。”
“馬上聯係彆的!”
周聲又恍惚誤入了什麼電視後台。
看著一個高速運轉行業的忙碌和真實狀態。
就儲欽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他手肘撐著膝蓋,在刷平板。
頭發衣服什麼的弄好,像是隨時都要走上紅毯。
周聲繞過地上的雜物,從他前邊路過。
明明低頭的人像是頭頂長了眼睛。
長腿一伸攔住他。
“乾嘛去?”他起身,把平板放旁邊問他。
周聲低頭看了看麵前的腿,又側頭看他,“拿東西,去上班。”
儲欽白:“等一會兒。送你去。”
周聲看著客廳忙碌的情況。
再次看向他,批評:“不務正業。”
儲欽白挑眉:“剛說了追人第一天,我要不送你,你才應該罵我渣吧。”
“渣?”周聲問:“什麼是渣?”
身後忙忙碌碌的聲音突然停下來。
“周總,渣就是渣男的簡稱。”
“男人就像甘蔗,初嚼時很甜,後麵就隻剩下渣了。”
“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巧言令色,玩弄感情。”
“花心大蘿卜。”
“對,渣男。”
儲欽白臉都黑了。
一眾工作人員迅速轉頭。
“喂,那個什麼,劉姐啊,咱們新辦公室的廁所要再找師傅修一修。”
“魯哥,那個車到了嗎?我們馬上下來了。”
……
周聲被這群人如此一致的動作驚住了。
剛剛明明都在各忙各的,居然還在留神著他們說了什麼。
現在打電話的打電話,找人的找人。
那欲蓋彌彰的程度,周聲看了都搖頭。
“藝術圈,果然很藝術。”周聲說。
儲欽白回看他,冷漠:“你也想來體驗體驗?”
周聲踢了踢他攔路的腳:“不想。還有,我想了想,對比送我,我應該更習慣你渣。”
儲欽白活生生被氣笑,點頭:“這樣的要求還真是,是個男人都難以拒絕。”
周聲出門了。
門後一個個小心得像鵪鶉。
“剛剛誰帶頭胡說的?”
“反正不是我。”
“我開始看不懂了。”
“儲哥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
“彆看他笑了,聽說過刀頭之蜜嗎?蜜隻會給周總,那是他舍不得。但我保證,你們誰要是去問,那就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