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楚星星借著擦眼淚的動作, 低頭甩開薑長生的手。
薑長生並沒使勁，之前伸手過來也隻是輕輕抬了一下她的下巴。
楚星星一偏頭，他就沒再碰她。
吳翠梅這麼精, 她聽出薑經紀人的話裡有轉機。
“可不能讓她坐牢啊, 薑經紀人，星兒下麵還有兩個弟弟，都是很有前途的孩子！星兒最疼兩個弟弟了，她坐牢了兩個弟弟的前途就毀了......”
吳翠梅直接給薑長生跪下了。
而楚誌強，則清楚看到薑長生望向楚星星的眼神並不單純。
這種眼神, 怎麼也不像是普通經紀人看藝人的眼神。
楚誌強自認為很了解男人，之前也不是沒想過以楚星星的姿色，在大學的時候就可以找個有錢人當情人的念頭，尤其是楚星星簽了公司之後。
楚誌強指著楚星星：“薑經紀人，她一人做事一人當, 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們沒意見。”
楚誌強先試探性地說了一句, 接著，他就在暗中觀察薑長生的微表情。
薑長生把“劇本”做了細微的調整，是故意這麼做的。
他看出來楚星星的父母疑心很重。
而且這麼高額的違約金，公司如果除了從利益出發，再讓經紀人增加一層“感情”因素，會更讓人信服。
當然, 薑長生還有一點小小的私心。
“楚星星, 我也不舍得你還不起錢, 被公司法務告進去吃牢飯......”
薑長生雙手圈在胸前，說“舍不得”三個字的時候，眼眸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楚誌強看得很清楚。
果然, 這個經紀人對楚星星是有意思的。
或者說，楚星星之前和他有一腿，要不然怎麼換了經紀人呢！
“那需要......”楚星星咬住下嘴唇，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滑落下顎，輕聲說道：“我怎麼做，公司才能放過我。”
薑長生是真的心頭緊了一瞬，她這幅楚楚動人的模樣讓他難受極了。
“張助理，孫法務。”薑長生看向助理和阿寶。
兩人拿了兩份文件過來，擺在楚星星麵前。
薑長生指節在桌麵輕輕敲擊兩下，臉上帶著上位者的傲慢。
這神情，薑長生是不用演的。
他在遇到楚星星之前，除了對親人，對誰都是這種傲慢的態度。
薑長生：“你的經濟狀況，公司當然清楚，直接送你進去，就算把你父母現在住的房子賣了，讓你兩個弟弟打一輩子工也不一定還得起，公司的損失更大。你把這份長期合約簽了，什麼時候公司從你身上賺夠你欠公司的錢，就放你走。”
說完，薑長生結果助理遞來的筆，拍到合同上。
阿寶適時補了一句：“當然，楚小姐之前轉給公司的五十萬我們會作為抵扣，這裡有詳細的金額明細記錄。”
這句話也很重要。
這樣，楚誌強和吳翠梅就很清楚，楚星星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
“可是......”楚星星裝作仔細翻看合同的樣子，一個字一個字的讀，讀到最後，她“崩潰了”：“薑經紀人，這合同我不能簽，合同期五十年！這等於是賣身契......”
薑長生瞥了她一眼，冷聲說道：“你最好祈禱自己花期長一些，儘早補償公司的損失。”
楚星星哀求他：“能不能再想想彆的辦法，當時我年紀小才十九歲，是陳東故意讓我簽的，我並不知道合同具體內容。”
阿寶“入戲”很深，她一臉輕孼，語氣刻薄：“楚小姐，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當時沒仔細看合同是你的問題，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簽不簽的隨你，不簽，我們法務部就正常走流程。”
阿寶穿著職業套裝麵色不帶一絲笑容的她，帶著一種不近人情的威嚴。
楚星星絕望地看著薑長生和阿寶他們，扭過頭看向自己的父母。
“媽媽，爸爸，你們就幫幫我吧，把宅基地和老宅賣了，大弟弟在省城的房子定金也可以退，這些錢先還公司一部分，剩下的我再找朋友想彆的辦法，我圈內有很多好朋友......”
楚星星拉住吳翠梅的手，語氣誠懇。
吳翠梅有點心軟，看了楚誌強一眼。
楚誌強眼裡冒火，兩步走上來，粗暴地打掉楚星星的手。
他個子高，直接把楚星星提溜起來，握著楚星星的手在合同上把字簽了，還強迫她摁了手印。
為了表演逼真，楚星星一直在“奮力”反抗：“不要，爸爸，求你了，爸爸你這是逼我簽‘賣身契’啊......”
楚星星動作雖然充滿拒絕，但一直在心裡勸自己收著勁兒。
怕自己一不留神真用了勁兒，直接把楚誌強從七樓扔出去......
簽了合同，摁了手印，楚誌強抓著楚星星的肩膀，把她整個人推到薑長生懷裡。
薑長生下意識接住她。
楚誌強：“從今天開始，她和我們楚家沒有任何關係，人是你的了。”
楚星星淚眼婆娑，用不可思議地眼神看著楚誌強，艱難地吐出兩個字：“爸爸......”
即便她心裡已經把楚誌強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是什麼樣的sb可以乾得出賣女兒的事情？
看到女兒被強權欺負，想的不是怎麼救孩子，而是把女兒往火坑裡推。
吳翠梅看著楚星星把合同簽了，心裡總算鬆了口氣。
大兒子在省城的房子他們可以賣宅基地交頭款，後麵的貸款她和楚誌強省吃儉用也能負擔。
隻要楚星星以後不找家裡要錢就好。
有句老話沒說錯，生出來女兒真的是來討債的！
彆看她家兩個兒子學習成績不怎麼好，但從來不會像楚星星這麼惹事兒，兒子性格也好，更聽家裡話。
吳翠梅走到薑長生麵前，聲淚俱下：“薑經紀人，我看得出來，您對我們星兒是，是有感情的......以後星兒，就是你的人了。”
薑長生握住楚星星肩膀的手指，微微顫抖。
如果不是在“演戲”，他怕自己真會把這夫妻倆揍“死”。
接著，吳翠梅拉著楚星星的手，語重心長地說：“星兒，以後好好跟著薑經紀人，骨頭不要這麼硬，給人家做小的要學會照顧人知道嗎？”
“媽，媽媽，您真的不要我了嗎......”楚星星絕望地看著吳翠梅，拚命搖頭。
薑長生冷笑一聲：“就楚星星這種姿色的，也配爬我的床？CBM娛樂什麼樣的女的都有，我能看上她這種出身？更何況，還有你們這種父母。”
薑長生狠下心來，把楚星星往旁邊一推，像是臟了手似的用手帕擦手，語氣漫不經心。
楚星星順勢讓自己摔倒在地，低頭嚶嚶嚶傷心落淚。
吳翠梅抹了一把眼淚，轉身拿起包：“星兒，我和你爸先走了，大弟訂婚還有一堆事要忙，小弟自己在家，晚上沒人做飯......”
楚誌強拉著吳翠梅的胳膊就往會議室門口扯：“走走走，廢話什麼！她給有錢人做小的還能吃虧？”
這場“鬨劇”已經進入尾聲。
薑長生和阿寶，包括陪著他們演戲的張助理，都稍微放鬆下來。
就等著楚誌強的吳翠梅離開CBM娛樂的大門。
楚星星扶住椅子，看似“艱難”地站起來，對拉住門把手的楚誌強說道：“等一下！”
“還有一件事，我是聽張助理說的......”
楚星星抹了把眼淚，臉上的表情是一副“為你們好才專門提醒你們”的樣子：“昨天你們是不是買了五部Iphone 14Pro Max？”
楚誌強和吳翠梅緩緩回過頭，點點頭。
除了楚誌強把一部手機拆開用了，剩下四部都沒拆包裝，在吳翠梅包裡放著，他們準備拿回柳城賣了。
楚誌強給吳翠梅使了眼色，那意思很明顯。
吳翠梅明白，如果他們要問的話，她就說手機已經郵寄回老家了。
楚星星誠懇地說：“我就想提醒一下爸爸媽媽，最近賬戶裡要留足夠的餘額。
那些手機是合同機，張助理當時是用你們的身份證做的登記，以後每個月會從你們的賬戶裡扣錢。
如果扣不到，會影響個人信譽記錄，有了逾期不還款的記錄再想貸款什麼的，就彆想了，大弟弟現在沒有工作，如果要從省城給他買房子，肯定是爸爸媽媽的名義貸款吧？”
讓這兩個人渣平白無故賺走五部手機？
楚星星可不答應，想都彆想。
楚誌強和吳翠梅狐疑地看向張助理。
昨天買手機的時候，張助理確實要了他們的身份證。
而且，拿到新手機的時候，袋子裡也沒有發票。
張助理演技滿分，一攤手，坦然說道：“你們二位昨天說讓我幫忙買手機，也沒提供賬戶，我辦理合同機的時候順便問公司同事要了二位的賬戶，之前二位不是把賬戶留給陳東，說以後楚星星的勞務直接打給你們嗎？”
薑長生明白了楚星星的意思，他冷眼看著楚誌強和吳翠梅：“你們不會以為，公司會免費送你們五部這麼貴的手機吧？”
“合同機是不是簽約一周之內，可以取消？爸媽，你們手機還帶在身上嗎？”
說完，楚星星雙手合十，抵在下巴上用祈求地語氣對薑長生說道：“薑經紀人，求求你了，可以拜托你讓張助理幫我爸媽取消合同機嗎？”
“快拿出來！”楚誌強信了，他沒好氣兒地催促吳翠梅，自己也把新手機拿了出來。
楚誌強把五台手機都扔在會議室的桌子上：“我們可沒讓他辦合同機，快給我們取消了，要不然我就告你們詐騙！！！”
薑長生：“既然合同簽了，取消合同機這種小事兒我讓張助理去辦就是了。”
聽到薑長生給出承諾，楚誌強和吳翠梅才匆匆離開會議室。
全過程，這兩位父親、母親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剛剛“賣掉”的女兒。
這一幕，楚星星似曾相識。
在末世。
楚星星九歲那年，有兩個和他們長相、姓名、性格一模一樣的人，把自己賣給基地黑市的人販子手裡。
那是楚星星的親生父母。
父母拿到物資和兒童蛋白營養液的時候，也是這樣，頭也不回地離開黑市。
那時候的楚星星，被人販子捂著嘴帶走，她隻發出嗚嗚咽咽的絕望的哭泣聲，心裡拚命喊著爸爸媽媽。
九歲的孩子，就算知道自己被爸爸媽媽賣了，拚命想著的還是怎麼樣表現更好一些，才能換回爸爸媽媽的心。
而爸爸和媽媽，從未回頭再看她一眼。
隻把楚星星一個人，留在了黑市的人販子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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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的門“哢噠”一聲合上。
楚誌強和吳翠梅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張助理拉開門，站在會議室門口。
他確認楚誌強和吳翠梅下了電梯，才給薑長生發了一條微信告知。
之後，張助理很稱職地守在會議室門口，防止公司其他員工不小心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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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確認外麵沒了動靜，直接甩掉高跟鞋，跑過來抱住楚星星：“嗚嗚嗚嗚嗚，星星，沒事了，都沒事了，他們以後肯定不會再找你了。”
“我沒事，謝謝阿寶，辛苦了......”
楚星星這會兒有點脫力，任憑阿寶抱著。
楚星星剛剛的“哭戲”耗費了太多體力，主要是心累。
好在，擺脫原生家庭這件大事，終於辦妥了。
以後，無論父母是否在娛樂圈聽到、看到什麼關於她的新聞，壞的他們不會承認自己是楚家人，好的他們會認為這錢都是給公司賺了，楚星星手裡是沒有錢的。
薑長生撕掉摁了楚星星手印的合同，又過了一遍碎紙機。
全程薑小少爺一言不發。
這會兒處理完了文件，他雙手環在胸前，看起來渾身都被低氣壓籠罩著。
楚星星緩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多了：“謝謝薑大經紀人，耽誤你這麼久工作時間。”
薑長生用硬邦邦的語氣掩飾自己真實情緒：“你以後能不能彆這麼傻，彆什麼事兒都自己扛著？還有，不許和我說謝謝，聽你說謝謝我就來氣！”
“這件事，確實要和你說謝謝，也要謝謝張助理，沒有你們幫忙，這場‘戲’演不下去。”
楚星星輕鬆了許多，像是卸掉了千斤重擔似的。
楚星星拿起桌子上的手機，除了楚誌強拆開的哪一部，剩下四部一字攤開。
“阿寶，選一個吧，當做幫忙的感謝費。”楚星星捏捏“商務精英範兒”阿寶的肉臉臉，笑著說。
阿寶瞪大眼睛，很是震驚：驚！！！
接著又很感動，嗚嗚嗚嗚，我怎麼跟了一個這麼大方的老板！！！
心動是有點心動，但阿寶是個仗義的人。
阿寶一臉正義凜然地說：“其實，我這麼做都是應該的，girls help girls嘛，而且星星專心拚事業，我這份工作才能做的穩定，謝禮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真不要？”楚星星手指在一隻盒子上“噠噠”敲了兩下，故意逗阿寶：“不要我就拿去退了......”
阿寶秒慫：“我，我喜歡暗夜紫......”
楚星星笑著把手機塞到阿寶手裡，轉頭對薑長生說：“每個人都有份，你和趙助理一人選一個，剩下的一個我自己用，另一個拿去退，也回回血。”
薑長生：“.......”
他求求楚星星了，能不能彆剛哭過紅著眼睛，笑得充滿脆弱感的模樣看自己？
薑長生被她看得胸口生疼......
“給趙助理一個黑色的，我那一份......”薑長生停頓一下，傲嬌地扭過臉不去看她，有些彆扭地說：“本來我就欠你人情，不用再額外感謝我。”
楚星星一臉茫然：“你什麼時候欠我人情？我怎麼不記得了。”
“你見我第一麵，就讓我和家人去體......”
薑長生一想到楚星星根本不記對自己和家人的關心，就不願意再繼續說下去。
他是因為楚星星反複提醒自己和家人去體檢，甚至詳細列出了中年女性需要做的檢查項目，母親才發現了乳腺癌早期，得到治療。
“你不記得，我記得，反正咱倆兩清了！”薑長生硬邦邦地說道。
楚星星沒在意，聳聳肩：“哦，那我可以多退一台了，回回血也挺好。”
薑長生：“......”
行吧，沒心沒肺不記得那麼多事情，也會活得快樂一些。
他希望楚星星像忘掉曾經救過自己母親這件事一樣，忘掉親生父母對她做過的事，說過的話。
希望楚星星一輩子都開開心心，沒有任何煩心事兒。
以後的星途，薑長生會拚儘全力保她一路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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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長生回到辦公室。
剛坐下，就接到“金主爸爸”盛世集團總裁辦從內線打來的電話。
對方詢問了一些關於薑長生昨晚和助理一起“偽造”對賭合約的問題。
並且和薑長生確認，這份合約是否已經完全銷毀。
薑長生背後一涼，還是給出了確認的答複。
盛世集團總裁辦顯然沒有為難他的意思，提出的問題更像是例行詢問，或者說......
更像是在對楚星星做出保護？
薑長生快速思考了一下，盛世集團沒有任何理由為難楚星星。
楚星星和盛世集團的前任總裁是忘年交，和現任集團太子爺盛陸之是朋友。
總裁辦的人態度也很好，薑長生猜測，估計是公司內盛世集團的“眼線”把他昨晚和助理的行程彙報給盛家人。
應該是盛老太太關心楚星星，才來過問的。
薑長生知道，盛老太太雖然處於辦退休狀態，總裁辦除了服務盛陸之也聽令於她。
總之，薑長生認為是盛陸之的幾率幾乎為零。
對方又提出一些問題，薑長生委婉地把為什麼製作這份合同的理由說了出來。
盛世集團總裁辦那邊得到答複之後，沒再說什麼，禮貌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薑長生手心全是汗。
CBM娛樂果然不再是當年的CBM娛樂。
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盛世集團的掌控之下。
為什麼自己能這麼順利的接手整頓公司、清除肖響的得力手下、清查公司舊賬、舊合同，甚至薑長生在做的許多事情，會讓CBM娛樂不少高層有很大意見。
但從他做決定開始，到執行，所有的一切都異常順利。
一些小的障礙，薑長生自己全部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