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是一見鐘情(1 / 2)

可惜宋念琴不知道,眼下一顆真心浸泡在冰水裡的人,不是她那床上慵懶躺養屁股感歎世上好人多的弟媳婦,而是眼前這看著冷漠銳利不近人情,實際上昨兒晚上歡喜都快從心眼裡冒出來,耐著性子哪怕脖子被啃出了花也沒皺過眉頭的親弟弟。

真正心寒的宋五爺沒理會長姐的苦口婆心,冷冰冰聽完訓後,連眼神都沒什麼變化,更彆提觸動了,也沒為自己爭辯什麼,揚長而去,像個薄情寡義沒心肝的男人。

阿四忙跟宋念琴鞠過躬,跟上五爺的腳步一道走了。

“庭玉這脾氣真是!”宋念琴皺眉,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宋庭玉對溫拾的事情半點都不上心,分明從前溫拾身體有事,他是第一個焦心惶急的,“這怎麼回事?難道他們兩個吵架了?”

“沒有吧,興許五爺是真的有要緊事去辦。”趙澤霖神經大條,而且昨天晚上這兩人哪有時間吵架?

難不成還能一邊頂嘴一邊頂……咳咳,那場麵,他不敢想。

“你先進去看看溫拾吧,瞧瞧他傷到沒有,我就不進去了。”宋念琴守著些分寸,溫拾到底是個男子,她總不能大咧咧闖進人家的臥房。

於是趙澤霖進去時,溫拾還放空腦袋趴在床上,其餘姿勢現在都是挑戰他已經不遂下半身。

他肚子餓的咕咕叫,但也不知道跟誰講,想靠自己爬起來出去找點吃的又困難重重,好在趙醫生來了。

雖說這人是天底下溫拾最不想見到的那一個,但總歸是個活人,是能聽懂溫拾肚子咕咕叫的存在。

“趙醫生。”溫拾眼巴巴盯著趙澤霖。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五爺叫我留在這裡照顧你。”趙澤霖湊近了些,露出專業醫護人員‘和善’的笑,這可是他未來的準老板娘。

溫拾棉被蓋到了脖子根,彆的地方看不見,單純瞧著臉色依舊紅潤。趙澤霖有些得意,以溫拾先前的身體狀態,都得多虧他前一陣子追著趕著給溫拾灌下去的補藥,要不然這一夜過去,現在床上就該剩一具‘乾屍’嘍。

“肚子餓了。”溫拾實話實說,有氣無力,真的想吃。

自打宋庭玉走了,他持續緊繃的那點神經就齊齊斷裂,迫切的緊張感一旦消失,那饑腸轆轆的肚子就敲鑼打鼓登場,餓的他眼冒金星。

溫拾沒挨過餓,他隻是沒吃過什麼好東西,但哪怕在無菌

室,那難吃的營養劑三餐也都是定點投喂的,到了溫家村一日三餐頓頓不落,三餐間隙還有瓜果紅薯當零嘴解饞,在宋家的日子那更不要提了,從早上睜眼開始,隻要他想,可以一直吃到晚上閉眼,也算是過上了小溫在溫家村夢寐以求的豬崽生活。

眼下餓了這麼久的情況,真是絕無僅有哪!

“隻有點餓?”趙澤霖明顯不相信,“沒彆的地方不舒服?你不用不好意思,都可以和我講。”

這可是整整一晚上的打樁機啊。

作為宋庭玉的私人醫生,趙澤霖清楚他這位主顧身上每一項數據,那絕非常人、天賦異稟、令人豔羨的數字。

他真為溫拾捏了一把汗,擔心的。

“是啊。”溫拾點頭,沒領悟趙醫生的意思。

他可是餓了整整一晚上了啊。

肚子餓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溫拾對疼痛的忍耐程度比尋常人高一些,身體上的疼痛他能抗,而下半身不遂在他看來更是正常情況,因為裡都是這樣寫的。

更何況,昨天晚上,都是他纏著宋庭玉不放,從床上折騰到水裡,現在這種狀態,也算是‘自食惡果’。

就這樣,‘沒事’的溫拾得到了他辛勞一晚後的第一頓飯——雞湯小米粥和兩枚紅雞蛋,小米粥裡沒有肉絲,雞蛋沒有醬油,有些寡淡的小桌板上,連一根鹹菜都沒出現。

其實宋念琴叫來廚子都準備做滿漢全席了,但被趙醫生及時製止,“他現在吃點清淡的就好,重油重鹽,不行。”

“就隻能吃這些?”宋念琴看那一碗小米粥兩枚雞蛋都覺得對不起溫拾。

一早上起來,宋庭玉那個沒心肝的就跑沒影了,隻剩溫拾一個孤零零待在床上,想吃東西,結果這能進嘴的比月子餐還要清淡兩分,哪裡是給辛苦到下不來床的人準備的。

宋念琴思來想去,又包了個大紅包,隨著餐碟一起送到了溫拾眼前。

溫拾不挑食,哪怕隻有小米粥和雞蛋也吃的滿意地眯起眼睛,肚子飽了,才看到了厚厚的紅封,裡麵一疊簇新的鈔票。

“這是?”

“給你的紅包哇。”趙澤霖眼尖,瞧到了那可觀的厚度。

看看他那老主顧的私生活都讓家裡愁成什麼樣了,擺脫處男身份,竟然能

有這麼大的紅包收。

溫拾拿著那錢直心虛,塞到了枕頭下,準備等宋庭玉回來再還給他。

宋庭玉這人嘴比石頭硬,心卻跟棉花似的軟。雖然走了,但該做的事情卻一件都不少。他從宋宅調了幾個傭人到彆苑,又讓人幫溫拾將常穿的睡衣和換洗的便服帶過去,還有一齊送來的零食、水果,自打十一點起,這彆苑的門就開開合合,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

溫拾躺在床上都能感覺到門外的熱鬨,因為他手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堆滿了他平時愛吃的東西。

每送去一樣東西,阿四都得進辦公室跟五爺知會一聲,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彆的要送的。

“就先這些吧。”宋庭玉又戴上了平光鏡,與那端莊麵孔背道而馳的,是他花裡胡哨的脖頸子,那一脖子牙印子,叫人不想知道他昨晚上乾了什麼都不成。

同樣坐在五爺辦公室裡,被請來喝茶談天的齊樂、鐘之擇、薛仲棠,簡直不知道說什麼的好。

這是好容易把他們聚在一起,專門為了看宋庭玉在這裡曬恩愛了?

上輩子造什麼孽,這輩子跟宋庭玉有牽扯當鐵子?

“婚期將近,咱們之間可有陣子沒有聚了,這些天,我正選五爺結婚的賀禮呢。”鐘之擇輕咳一聲,挪開落在宋庭玉那一枚規整牙印上的視線,岔開話題。

鐘家和齊家都收到了請柬,這些日子正發愁除卻禮金之外,那賀禮怎麼送才不落俗套,才顯得用心。

齊樂撓頭,“也不知道嫂子喜歡什麼,要不我送一台電腦去?”這電器都是大家夥事,電腦更是難辦入網證,要弄一台來,花費不低,雖然宋家不缺,但是這個情意,體現的肯定是杠杠的。

“你送台電腦,我是不是得送一台桑塔納?”鐘之擇無語,這賀禮都要互相比拚到這種地步了?

齊樂攤手,他家做食品生意的,食品這塊,橫豎都是掙錢,因而富的流油,加上齊家也是真想和宋庭玉把這關係維持下去,“可不唄,五爺這次結婚,趕上我以後結婚的排場了。我家禮金預備隨16666。”

“那我家18888。”鐘之擇家中做外貿,論財力,也不差在哪。

“不需要那些虛的。”宋庭玉道,他說不需要,是真不需要。

錢這種東西,五爺多的是。

這一屋

子金光閃閃富一代裡麵最'清貧'的薛仲棠:……他不該在這裡,他該在門外。

“今天把你們叫來,我是有事想問,我的一個朋友……”以宋五爺那孤寡的一十幾年人生,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昨天晚上對他熱切的溫拾,為什麼早上醒過來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翻臉。

或許說,昨天晚上的溫拾,才是另外一個人,早上那又縮回殼裡的蝸牛,是宋庭玉尋常認識的那個。“哇哦,五爺,你還有玩的比薛一還花的朋友?吃藥後意外和自己的朋友上了床?”從前說這種香豔事的都是薛仲棠,如今換成了宋庭玉,齊樂還有點不適應。

“那藥不是他想吃的,是意外而已。”

“所以上床也是意外唄?”進入了專業領域,薛仲棠放下了咖啡杯,“既然是意外,起床之後不願意負責,不也是理所應當?男人嘛,都是這個樣子,他隻是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

薛仲棠話說的直白又叫人想揍他,但不可否認,除了宋庭玉之外的兩個人也是這樣想的。

鐘之擇道:“他都吃了藥了,那種藥本身就叫人神誌不清,滿腦子隻剩下那一件事,或許在他身邊的不是那個朋友,是彆人,也會發生這一切,他那朋友分明是清醒的,卻沒拒絕,反倒逢迎上去,這又是怎麼想的?”

“他那朋友對他有意思嘍。”薛仲棠一攤手,“這還看不出來嗎?明顯是一個有意思,一個沒意思,陰差陽錯湊到一起去,有意思的覺得做了這種事,對方就是對他也有那份心,就該起床就跟他扯證結婚,沒意思的隻是被藥昏了頭,歸根到底都是原始衝動,沒有那個意思。”

“對,薛一爺說的在理,就是這麼個理,男人嘛,床上是誰關了燈都一個樣子,除非他那朋友是個天仙。”齊一攤手,“男人嘛,要是天仙,看臉一衝動也能娶,要是一般人,沒感覺就是沒感覺。”

宋五爺:……原來他是一般人。

宋庭玉從未對自己外貌產生過懷疑,原來他除了是個爛好人,還是個讓人沒有衝動的一般人、

“不過,說的是你朋友的事,你乾嘛臉色這麼難看?”薛仲棠戳戳宋庭玉的肩膀,道:“不會是你睡了不想負責吧?”

宋庭玉薄唇輕啟:“滾。”

“嘖。”薛仲棠收回手,他隻是開玩笑,完全沒把這件事往宋庭玉身上想,因為宋五爺怎麼看都不像是

會搞出一夜情還不負責的那種負心漢。

“感情就不能培養出來嗎?”

“隻有沒經曆過愛情的人,才覺得感情是可以培養出來的,但凡經曆過的都知道,有些人第一眼見到的時候,你耳邊就有個聲音告訴你他與眾不同,那叫一見鐘情。”

有些人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就知道他與眾不同,

宋庭玉垂下眼瞼,纖長的睫毛在他眼下打出一扇朦朧的陰影,“是這樣嗎?”

所以他第一次見到溫拾的好奇和不同,就是因為,溫拾是屬於他那個與眾不同的存在嗎?

原來愛情是這張不講道理的東西。

原來他那是愛上溫拾了。

原來哪怕對他熱切,依在他身上不肯下去,咬著他的喉結抱著他的肩膀求他不要離開,都隻是自己沾了那藍色藥丸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