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能懷孕的男人(1 / 2)

薛仲棠今兒出門是沒看天氣預報,他也沒想到,剛出門時京市是豔陽高照的天氣,等他車開到桃花鎮政府,頭頂就被滾滾陰雲遮去了來時的太陽,黑雲壓城風雨欲來。

站在鎮政府大院前,薛仲棠差點被這烈風吹一個跟頭,糊了滿嘴的沙子。

這鎮政府大樓前堆放著水泥沙礫,風一吹哪哪都是,薛仲棠狠狠呸了幾口,抖抖自己的皮夾克,感覺那沙塵是看準了他撲過來的,現在他似乎襯衣裡都爬滿了沙粒。

隻有薛仲棠一個人吃了一嘴沙子,實在是薛一爺運氣不好且命苦,他覺得這種事就該有難同當,叫在家裡‘享清福’還拍什麼婚紗照的宋五爺也過來嘗嘗這味道。

接待他的,還是跟著上一位馬鎮長的王秘書,鎮政府地方不大,辦公人員一般也不怎麼流動,這換個鎮長,都已經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薛總,您這麼早就來了,門口堆著沙子,是鎮長準備找人來搭個車棚,沒想到弄了您一身——”王秘書抬頭看表,剛十一點,薛仲棠比約好的時間早來了將近半小時。

薛仲棠和那柳泉素不相識,但並不妨礙他覺得那柳泉是在擺譜,下麵這群當官的是個什麼樣子,薛仲棠心裡門清,一個泥腿子拔出來的鎮長能忙到哪裡去?

肚裡沒有一兩香油,連城鎮規劃都做不好,還指望一輩子靠種地致富,這柳泉簡直比先前那個姓馬的還叫人無語。

於是他特意來早了點時間,就準備抓那大忙人一個現行,“我這人比較守時,能早到就絕不晚到。柳鎮長呢?現在還在忙?”薛仲棠上挑的眉眼眯了起來,笑不及眼底。

他這人長得英俊,但或許是天生一雙上揚眼尾的緣故,笑起來總有幾分不著調的邪氣。

看的人心驚動魄。

王秘書忙把薛仲棠帶到了會客室,又給他上了杯溫開水,“鎮長和下麵村子的鄉親一起出去辦事了,您先在這裡等等,估計一會他就該回來了。”

薛仲棠沒想到這人還真下到村子裡去忙活了,來的太早,他隻好留在會客室裡乾等。

外麵的天氣似乎也憋悶到了一定地步,薛仲棠水沒喝兩口,就聽身後呼啦啦響起了雨打窗子的唰唰聲。

春雨一向如此,來的又急又燥,轟隆隆的雷聲和閃電交相呼應。

呼呼的風裹挾著雨絲倒灌進窗子,吹的薛仲棠後脖頸子一涼,

薛一爺怕自己得風濕,扭身伸手去關窗。

急躁的雨幕衝刷著鎮政府破敗渺小的大樓,風雨中,有兩個同撐一把傘的男人衝進了鎮政府的院子。

身形相對瘦弱抽條一些的那個,臉上的眼鏡都快叫雨衝掉了,好不滑稽。

“廣原,真是麻煩你送我回來了。”柳泉取下眼鏡,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他今天同溫廣原一起去看自動播種機,想弄幾台到溫家村來試用。

回來的路上下起了雨,柳泉沒傘,溫廣原有,於是溫廣原便主動要舉著傘將柳泉送回鎮政府來。

“沒事,柳鎮長,這都是我該做的。”兩個男人擠在一把傘下,自然遮不住全身,溫廣原身上的灰色汗衫已經濕的透透的,滌綸的衣服,淋濕後將那肩膀胸腹的輪廓勾勒的清晰。

他那張忠厚又周正的臉上,也滴滴溜溜落下一串水珠。

濕衣服太難受了,溫廣原低頭擰了擰衣裳,嘩啦啦落到水泥地麵上一小片水漬。

“去我的辦公室吧,那有乾淨毛巾,等雨小點你再走,雨這麼大,你回去的路也不好走。”柳泉錯開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聽說上一任鎮長的兒子就是走路不小心摔溝裡斷了兩條腿。

“可以嗎?”溫廣原怕耽誤柳泉辦公。

“當然可以,一會關於那些機器,咱們還得聊聊,你就在我辦公室坐一會吧。”柳泉點頭。

“鎮長,”王秘書看到落湯雞似的兩人,忙道:“薛總已經來了,現在人在會客室——”

“我去會客室見他。”柳泉脫了身上的褂子遞給王秘書,方才在雨中,溫廣原一直把傘往他這邊傾斜,他便少了許多狼狽,隻濕了褂子和半條褲腿。

不用柳泉走到會客室,薛仲棠自己溜了出來了,“柳鎮長,久仰大名,我是薛仲棠,鋒盛派來的代表。”

“薛總,您才是叫我久仰大名。”柳泉重新戴上眼鏡,視野變得清晰。

“那不知道柳鎮長都聽過我什麼呢?”

薛仲棠就是個賤皮子,隻要長得好看點的男人,他就都想撩兩下,哪怕他其實壓根沒有那個意思,這與生俱來的浪蕩公子本性,從來都沒個收斂。

可說實話,這柳泉長得也屬實叫薛仲棠意外,他還以為,這人得是一個糟老頭子德行,古板又刻薄的麵相,隻是

沒想到,柳泉看著不過三十,眉眼都很清淡,帶著一副無框的玻璃鏡,幾分斯文,薄唇高鼻長眉,不苟言笑的模樣。

“聽說你是薛老的孫子,沒想到沒有從政,反倒從了商,還想著開礦。”柳泉實話實說。

“你認得我爺爺?”“不算認得,薛老是我老師的老師,有幸見過幾麵。”柳泉淡淡道:“我們就不要站在這裡繼續客套了,去會客室說吧。”

“柳鎮長不換身衣裳。”薛仲棠指指他貼在小腿上的褲子,這也太狼狽了。

“沒事,我們應該談不了多久,不礙事。”柳泉推開會客室的門,“您請。”

薛仲棠無所謂,反正濕著褲子難受的也不是他,不過柳泉的話,也十足表露了看不上他們的態度,這就叫薛一爺有些不爽了,皮笑肉不笑,“好啊,那看看我們能談多久吧。”

會客室的門哐當一聲關上。

門外的溫廣原把那對話聽了一些,薛仲棠他們要投資的礦場距離溫家村不算遠,他父親又是村長,消息比一般人靈通很多,因而溫廣原也知道溫家村底下埋了不少礦產,要被劃入礦區開發的事情。

那礦場要擴建開發,說不定要征收咱們村子的地!”村長在家裡是這樣講的,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袋,“這地怎麼能給他們?你們不知道,隔壁村子被開礦的禍害成什麼樣子了,那地爛糟糟的,他們開采完之後,壓根不能再用了。”

“隔壁村那是私人偷偷摸摸搞的礦場,那夥人被抓住都要槍斃的,能和國家的一樣嗎?”村長婆娘覺得丈夫想的太多,“也沒看見桃花鎮那礦場把桃花鎮造成爛樣子啊!”

“所以那小礦場才一直都是個死樣子,鬨著要改.革,改來改去,說是叫人投資進來,實際上不就是賣給人家,叫人家操控了?”村長背過身坐在炕上,搖頭歎氣。

“可這礦場開進來,不就讓鄉親們多條掙錢的路嗎?”溫廣原蹲在灶台前弄柴火燒飯,他聽了一耳朵,直覺是這樣的。

桃花鎮從前也就是村子,後來成了鎮子,多虧那小礦場,發展比周邊快出一截子去,鎮上的居民也大多是礦上的工人,工資奇高。

溫廣原也想過去礦上乾活,但後麵那小礦場發展不好,他爹又希望他留在村子裡,將來接村長的班,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村長的拖鞋摔出來,在地上彈了幾下,抽到溫廣原的屁股上

,“錢錢錢!你小子掉錢眼裡了!那地交出去,可就不是你的了,沒地冬天哪來的糧食!地到了他們手裡,他們才不管那麼多,就是山上的祖墳也得給你炸了!”

溫廣原不吭聲了。

他這一陣的確鑽進了錢眼裡,滿腦子都是怎麼樣才能多掙點錢出來。

因為溫拾還因為那點錢,困在京市,這叫溫廣原明白了那電視劇裡的落魄書生千金散儘也要贖人的心情。

“王秘書,這是要收購桃花鎮礦場的企業?”坐進鎮長辦公室的木沙發,溫廣原接過軟乎的白毛巾一邊擦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問。

“是呀。”王秘書給他倒了杯熱水。

“這事有眉目嗎?”

王秘書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好說呢。”

他跟了兩任鎮長,這兩人對待礦場的態度簡直可以用天壤之彆來形容,馬鎮長都快把那京市的企業家當成祖宗供起來了,柳泉卻壓根不樂意見這些人,聽到薛仲棠的預約,都一副被迫的樣子。

看來是很不喜歡這個項目。

不過王秘書到覺得京城企業的態度挺好的,甚至願意為桃花鎮鋪一條公路,解決他們鎮政府的燃眉之急。

會客室裡的兩人各坐一邊,柳泉麵無表情一目十行掃過麵前的標書,道:“我看了,但這上麵有多少是客套話,薛總和我都清楚,我的態度不會變。”

“柳鎮長對我們的標書有什麼不滿嗎?這裡麵可沒有客套話,白紙黑字的東西,省裡也是都看過的——”

“那薛總不如打道回府,隻要省裡的批文下來,我一定配合你們工作。”

官場上最常見的推皮球來了,鎮上推給省裡,省裡又推回鎮上,折騰的薛仲棠像個追糞球的屎殼郎似的來回轉圈,薛一爺狠狠咬牙,“柳鎮長是對哪裡不滿意,你們想要的公路,隻要合作開始我們立刻就派人來修,我們要的不過是在原本的礦區範圍擴大一半,這很過分嗎?”

“一半不過分嗎?”柳泉蹙眉偏頭,尖尖的下巴抬起了些,“你們去溫家村看過嗎?那一半的土地至少囊括了半個村子的農用地,都叫你們占走,他們怎麼辦?我不會為一條公路,就把地給你們的。”

公路是個人政績,柳泉都到這個地方來了,能不能往上調這輩子都說不清,他不著急修那一條路。

“礦

場一旦開起來,可以為當地提供充足的就業崗位。”薛仲棠道。

“就業?你們調查過溫家村的人口結構嗎?”柳泉摁了摁眉心,“你叫五十歲的人去當礦工,為了錢他們肯定會去,但你們會放心收嗎?”

“甚至於還有六七十的老人,就指著一塊地侍弄收來年的口糧,把地占走,他們怎麼辦?餓著去喝西北風嗎?還是說都要靠政府救濟?”

溫家村的年輕人不少,但是年輕人總比上年紀的老古板眼界開闊,知道外麵的世界不止種田耕地,心一橫的都跑出去闖了,寥寥留在這裡的年輕人和上年紀的壓根不成正比。

被柳泉橫眉冷對,薛仲棠摔門出來的時候,簡直想打那鎮長一頓。

“怎麼會有這麼膽小的東西——”放到彆的地方,有一個發展的機會都要擠破頭,柳泉倒好,是真喜歡農耕社會。

照柳泉那個意思,他們想在桃花鎮開礦場,不僅要修公路,還要養孤老扶鄉貧提高當地生育率促進鄉村年輕人口增多,這麼美的事,他怎麼不做夢去呢?

氣肝顫的薛一爺直接冒雨開車離開了桃花鎮,半點不想多留,路上給宋庭玉打了幾個電話,但忙著拍婚紗照的五爺沒接。

薛仲棠真生氣了,就他忙活的跟個驢子似的,他也不乾了!

——

被溫拾親了一口的宋庭玉腳下跟踩著棉花似的,頭次知道了什麼叫臉上發燒。

雖然那吻沒有到合適的位置,甚至純情的一觸即離。

溫拾退開後,還抬手幫五爺擦擦印在唇角的亮晶晶唇油,“不好意思,粘你嘴上了。”

“沒事——”宋庭玉偏頭,躲開了溫拾的手,唇角的異物感揮之不去。

溫拾的手僵在半空,最終有自知之明地後退一步,又重新和宋五爺保持了不遠不近的距離。

好在這張照片拍的實在是絕,大胡子攝影都要流淚了,這一直悶悶像隻縮在殼子裡的蝸牛一樣的新郎一號,總算是主動了一次。

和宋庭玉約定好洗成片的時間,大胡子攝像就帶著他的工作人員撤了。

溫拾留在樓下卸妝,宋庭玉上樓去換衣服。

剛剛躲在角落看熱鬨的人都冒了出來,宋知畫尤其‘可惡’,狗仔一般不知道從哪弄來台相機,叫陳周明蹲在她身前當三腳架,把相機擱

在陳少爺的腦袋上,偷拍到那經典一瞬。

到底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妹,宋知畫可能看出來宋庭玉那沒出息的暗喜,追上宋五爺往樓上走的腳步,“哥,你想看看小嫂嫂親你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嗎?”她這裡一手現貨,不用等洗膠卷的。

宋五爺果不其然停下了腳步,眼神落到妹妹的相機上,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