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乾爹(1 / 2)

四月初,萬物複蘇,天氣逐漸回暖,院子裡的孔雀都不再繼續縮在屋棚轉而出來抖擻羽毛了,小胖也總算是能脫下那醜卻保暖的厚實花襖,穿上了小姑姑給他準備的漂亮連體嬰兒套裝。

帶小熊耳朵那種,小熊耳朵穿膩了,還能換成小兔耳朵的。

活像是個毛絨團子隻會咿咿呀呀的白嫩小胖順利博得了宋家上下的一眾喜愛,排著隊等抱胖少爺的人更多了,就連無時無刻不想逃出這‘搖籃監獄’的十一,都對弟弟腦袋上的毛茸茸產生了興趣。

有和宋念琴相熟常來做客的富太太看到這樣的胖少爺,紛紛對小胖身上的衣服起了興趣,約著以後自己的孫子輩出生了,也要來一套。

事實證明宋知畫在給娃娃做衣服這件事上的審美和手藝遠遠超過她做成人——設計款時裝的天賦。

溫拾也被換上新裝的兒子可愛的不要不要的,從補習班回來就得抱抱這個胖寶寶充電。

隨著小胖的長大,家裡不少大人圍著他,平時還有保姆和早教老師看顧,這就給了溫拾充裕的時間去做補習班的工作和忙自己高考報名複習的事情。

同為合夥人的楊見春在來拜訪時知道溫拾有了個大胖小子,手裡的茶杯沒拿住,直接撒了一褲子的熱茶,狼狽不已。

天知道溫拾才多大歲數,和自己差不多同齡?竟然就當了爹?

“所以你消失這麼久,是去弄這個孩子了?”楊見春就說他看溫拾越看越覺得這許久不見的合夥人身上閃動著一種慈愛的光輝,現在弄清楚了,這光輝稱之為‘父性’也不為過。

“有一部分這個原因。”溫拾點頭,沒有說謊,楊見春也不是外人。

楊見春一個男大學生,連女朋友的嘴都還沒親過,托溫拾的福,直接越級晉升了叔叔輩,“孩子是不是滿月了?這第一次見麵,我這個當叔叔的是不是該帶個紅包來?”

這也沒有提前通知他,所以除了財務報表和一籃子探病水果,他什麼都沒帶來。

“不用,沒有過滿月,周歲再說吧。”溫拾笑眯眯道。

因為他恢複的比一般人慢了點,小胖滿月酒時他才剛剛出院,家裡一籮筐的事情,這滿月酒就沒有大擺,隻在家裡給小胖拍了滿月照,家人間吃了頓飯。

楊見春得到機會,抱了抱毛茸茸正處在固定睡眠時間的乖巧小胖,這沉甸甸的小東

西壓在他臂彎裡撅著小嘴的可愛模樣簡直叫男大生想迅速無痛當爹!

於是他厚著臉皮問溫拾,“寶寶有乾.爹了嗎?”

雖然這次沒有帶紅包,但下次他一定記包一個厚厚的來!

小胖的乾.爹是個搶手位置,宋五爺那邊有齊樂、鐘之擇、薛仲棠正搶破頭競爭上崗,不過五爺不屑於給自己兒子認乾.爹,申請挨個打了回去。

想要孩子自己不會生嗎?

哦,忘了他們幾個連老婆都沒有。

溫拾覺得這倒沒關係,也是因為喜歡小胖、想親近孩子才會有這個想法,更何況隻是當乾.爹而已,又不是要當親爹。

於是楊見春成了小胖第一個掛牌乾.爹。

每每補習班清閒,他跟著溫拾回家看孩子的次數也多起來,順利在宋家混成了個臉熟。

在見過十一,並得知這是溫拾弟弟的孩子,並且溫拾的弟弟還在備戰高考後,楊見春明白了,“你們家是祖傳的結婚早,生娃早,對嗎?”

已婚生子,肯定不是他們這個年紀該乾的尋常事,對嗎?

單方麵把年紀輕輕已婚生子歸類為少不經事一步踏錯的溫浪也想邀請程臨安來家裡看看十一。

程老師自打知道溫浪孩子的存在,就心心念念等著來看寶寶,給十一準備的小男孩玩具都買一籮筐了,翹首以盼,等著被邀請。

但這家裡溫浪說的不算,他得問問溫拾。

“當然可以。”溫拾對程臨安的印象很好,同時滿意弟弟交到朋友,“程老師是個好人。”

“我也這樣覺得。”溫浪認真點頭。

坐在溫拾身旁看新聞的宋五爺抖了抖手上的日報,在記憶裡搜索了一圈,精準捕捉,“是上次到醫院的那個人?”

“是他。”溫拾點頭。

“他真的隻是想來看十一嗎?”宋庭玉記得那個男人,但他比這遲鈍的兄弟倆精明太多了,當時在醫院裡,五爺就對那位老師上趕著的‘敬業’有所懷疑。

得知自己小叔子到現在都沒和這個人劃清界限,甚至還邀請他到家裡看孩子——五爺的懷疑似乎已經成真了。

“不然還能乾什麼?”溫拾聽出宋庭玉話裡的玄機,但不明白。

“不乾什麼,這樣最好。”

五爺收起報紙,攬住溫拾的腰。

無所謂,這老師看上的又不是他的老婆。

程臨安選了個周末,拎著大包小包上門,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溫浪住的地方還是叫他小小吃了一驚。

程臨安家裡也算中產階層,父母從商供得起他留學,但比起這種占地一座山在家裡養孔雀挖魚池的人家,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不過良好的修養讓程臨安處變不驚,儀態大方,和溫拾還有一眾在家的宋家人問了好。

溫浪沒多做客套,直奔主題,把程臨安帶往嬰兒房,“走吧,這個點十一正好在做早教,沒有睡覺,可以跟你待一會。”

他們倆的身影一消失,懷揣兩顆善於發現八卦眼珠的宋小幺急不可待追問:“這是溫浪的新男朋友嗎?看起來還不錯哎!他是做什麼的?家裡又是乾什麼的?”

溫拾搖頭,“不是,程老師和浪子隻是朋友。”

宋觀棋聽了一耳朵:“那程老師對溫浪是真的很照顧了。”

她也是做老師的,除了剛上班那幾年,對年級裡一些勤奮但生活困難的學生會多加注意,平時是絕對不會和學生走的這麼近的。

有些事情一旦被曲解,那是有理也說不清。

宋知畫撇嘴,“真的嗎?”她不信。

完全沒意識到弟弟危險的溫拾這人天生遲鈍,就從他完全沒看出來當年的霍銘城和溫廣原懷揣著些彆樣心思,應該就不太能指望他瞧出藏的更深的程臨安彆有覬覦。

至於溫浪,他是能感覺到程臨安一些區彆對待,但要說是為了學生好,是一個老師的責任心,也完全說得通。更何況他現在腦子裡隻有高考和孩子,對於浪費時間和精力讓人胡思亂想的愛情,統統靠邊。

如程臨安所說,他真的很擅長帶孩子,也很喜歡孩子,抱起十一的動作極其標準。

毫不認生的十一也是笑眯眯麵對這個新叔叔,捏了捏手裡的積木,舉到程臨安嘴邊,程臨安笑著佯裝吃了一口,逗的小孩笑哈哈。

“他很像你。”觀察小朋友一段時間後,程臨安道。

“像我?”自打孩子出生,溫浪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覺得像他。

平日裡諸如‘這孩子和你不太像’的話簡直聽的不要太多,確實,從膚色到眼睛再到表情,十一和有點直愣的

溫浪打眼一瞧壓根沒什麼相似性。

“很像,你們兩個都有漂亮的唇珠,鼻子也高,他還生了一雙桃花眼,”程臨安點點十一的下巴,道:“將來一定是個大帥哥。”

十一最近正在學捏東西,一把攥住了程臨安的手指,程老師動了動指頭,受寵若驚道:“看起來他還挺喜歡我的。”

溫浪沒告訴程臨安,十一其實對誰都這樣,從小就有種風流的苗頭。

大周末,來宋家串門的人不少,大多是和宋念琴相熟的太太們,一起喝喝下午茶,聊聊天,話題逐漸變得私密。

這時候溫拾就不適合繼續在小客廳待著了,他回了臥室,月嫂把做完早教訓練的小胖抱了上來,讓溫拾跟小胖享受親子時刻。

小胖已經到了該午覺的時間,但因為剛被放到溫拾的懷裡,興奮地咧著沒長牙的嘴一個勁笑,就是不閉眼。

是爸爸哎。

“今天和爸爸一起午覺吧?”因為小胖被矯正了睡覺習慣,加上溫拾平時要工作,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抱著他的胖兒子一起午睡了。

“啊!”好耶!

“那就當你同意了。”捏捏小胖臉,溫拾也笑了。

宋庭玉從書房裡出來時,溫拾仰麵躺在床上,胸口趴了個穿著兔子連體服的孩子,父子倆抱團睡的很香,小胖還時不時吧嗒嘴,像是夢裡也在喝奶。

這樣清閒的午後,這樣溫馨的時光,是宋庭玉從前壓根沒想過的人生。他現在才領悟到,人生其實比他想象的有意思的多,愛人、婚姻、孩子,也比他理解的更為美好。

五爺自小沒見過什麼夫妻幸福的日子,隻見過自己父親家裡已經娶到第四位太太,外麵的女人卻還不勝枚舉,濫情到令人驚疑這真是一個做丈夫、做父親的人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這錯誤的範本讓宋庭玉對感情不抱希望,加上特殊的命運,孤獨似乎是他這樣人的宿命。

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宋庭玉坐在床邊,輕輕撥弄溫拾額前的碎發,胸腔裡平穩運行的心臟無意義地亂蹦了兩下。

結婚將近一年,宋庭玉卻不覺得他和溫拾的感情變得陳舊變得古井無波,他很清楚,及看向溫拾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嶄新的一秒,是一個足以讓他再度心動的瞬間。

原來他也不是沒有

感情,隻是所有和情緒有關的豐沛,都如沙漠中的綠洲一般,得有緣人才會有幸遇到,有緣人才能知道那裡到底是怎樣一副草木豐茂,風生水起的模樣。

溫拾迷迷糊糊間覺得自己被大號蚊子追著吸血,叮的臉上酥麻麻地直發癢。

可好奇怪,才四月的天氣,竟然就有蚊子了?

小溫費勁掀開眼皮,麵前的大號蚊子頂了張俊臉,帥的不像話,睡發蒙的溫拾差點就傻笑出聲了。

“醒了?”宋庭玉俯身吻了吻溫拾的唇角,寬闊的胸膛緊緊貼著溫拾的小胸脯,溫拾被他壓的喘不上氣。

“醒了。”這下能分辨出長著帥臉的是他愛人而非成精蚊子的溫拾下意識摟住宋庭玉的脖子,剛想‘懲罰’一下這擾人清夢的壞蛋,就發現——躺在他身上的孩子不見了。

溫拾一把推開宋庭玉,看著空蕩蕩的床鋪,慌了,“孩子呢?”不會摔到床下麵去了吧?

“他醒的比你早一點,剛剛帶出去喝奶了。”

小胖常規操作,醒過來就張嘴哼哼唧唧吵著要喝奶。

為了防止溫容璋把睡著的溫拾吵醒,宋庭玉先一步把連體兔拎出去交給保姆了。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還在忙補習班的工作?”

宋庭玉對溫拾的工作一向不多置喙,就像溫拾不了解他的工作內容一般,五爺也不太了解這私人教育的情況,所以他們兩個從不互相交流工作,光孩子的事情,就夠他們兩個每晚臨睡前說個不停了。

所以宋庭玉每每忍不住開口,都是因為實在看不下去溫拾勞累的狀態。

“不是還有兩個月高考嗎?所以這一陣多做了點題。”溫拾這琢磨著多做點往年試卷,試著給高三的學生做考前專項突擊。

要是補習班高三生的升學率好看,那也是他們來年宣傳上的一抹亮色。

“而且,最近好像也有其他的補習班開始夏季招生了。”一個行業隻要有點興盛的眉頭,就一定會吸引一堆一頭紮進來的行業者,不過先入場的,不管怎樣吃到嘴的肉都比後入場的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