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永安侯夫人終於跟了上來,“臣婦見過太子殿下。”
趙舒窈跟在永安侯夫人身後,神色狼狽,在見到盛歡時,更是不著痕跡地剜了她一眼。
盛歡麵上絲毫不顯惱怒,隻微微勾起紅唇,眼中掠過一抹狡黠,朝淩容與甜甜一笑:“太子哥哥,壽宴上男女分席而坐,太子哥哥若有話要跟卿歡說,還先請您待壽宴結束,再來找卿歡。”
她臉上笑意盈盈,本就嬌聲軟氣的軟.綿嗓音,此時更是刻意放柔,更為悅耳動聽。
太子哥哥這四個字,更是喊得撩.人心弦,語調柔.媚酥.軟,聽得人心尖都發甜。
淩容與看著盛歡的笑容,聽她親昵的喊自己太子哥哥,心臟猛烈一縮,瞬間口乾舌燥起來。
明知她極可能有其他原因,才故意這麼喊他,心臟卻依舊不受控地怦怦直跳起來,喉結滾動,深不見底的墨眸逐漸幽深。
趙舒窈聽見盛歡喊淩容與太子哥哥,心中驀地竄起一團憤怒的火焰,差點就要忍不住衝.動上前將她給撕了。
盛歡被接回侯府不久,她便告訴永安侯夫人,上元節那日她已與太子和好如初,再加上趙舒窈一直以來都這麼喊他,盛歡如今也是她的女兒,未認祖歸宗前又早就和太子情投意合,是以她這麼喊太子,永安侯夫人亦不覺有何不妥。
永安侯夫人很快就帶著兩個女兒,進到壽宴大廳。
大廳熱鬨非凡,雖是男女分席而坐,男客在正廳,女眷在則在側廳,但入口卻隻有一個。
寧紹正在廳堂門口招呼賓客,聽見門外就唱了永安侯府與太子的禮,見帶永安侯夫人帶著兩個女兒走了進來,太子緊隨在後,立刻迎上前來。
“永安侯夫人特此前來,實為寧府榮幸,寧某感激不儘。”寧紹笑道,隨後又朝太子抱拳,“殿下大駕光臨,實為寧府榮幸。”
淩容與懶得與他寒喧,淡淡的點了下頭,卻不打算入席。
永安侯夫人還記得這兩人之前在宮門口的爭執,深恐他們再度一言不合又為了盛歡吵起來,簡單與寧紹寒喧幾句,便匆匆帶著女兒們走進側廳入席。
剛入席不久,耳邊便傳來幾個貴女熱絡不絕的交談聲。
仔細一聽,無一不是在談論方才門口的事,趙舒窈的名字不停的出現,趙卿歡也被提起不少次。
直到她們被人提醒永安侯母女已經入席,這交談聲才低了下去。
若是以前,趙舒窈早讓丫鬟上去撕人了,可現在永安侯夫人就在一旁,她斷不可能讓丫鬟做這種事。
壽宴過半,戲台上的戲也唱得正熱,趙舒窈卻始終神色懨懨,鬱鬱寡歡,戲也不看。
兩個女兒都心係太子,永安侯夫人簡直要操碎了心。
在真相未明之前,她也不好一直冷落趙舒窈。
永安侯夫人究竟疼了她十幾年,見她如此,心底掠過一絲不忍,開口勸道:“今日京城裡最優秀的青年才俊全來了,強扭的瓜不會甜,你再多看看有沒有鐘意的,有的話再跟娘說。”
趙舒窈心裡本就委屈的很,甚至因為寧府大門之事恨上了盛歡,如今聽見永安侯夫人的話,想到待會兒壽宴結束,太子還會再過來找盛歡,眼淚頓時掉了出來,直接拿起一旁茶水朝她潑去。
盛歡被潑得猝不及防,不禁微微一愣,完全沒想過趙舒窈竟會在眾人麵前這般任性妄為。
索性趙舒窈雖發脾氣,卻也隻是茶水將潑在她衣裙之上。
永安侯夫人臉色立刻陰沉下去,雙眸騰滿怒火。
原本充滿碗筷碰撞聲的側廳,因趙舒窈突來的動作,一時之間落針可聞,抽氣聲此起彼落。
眾人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目光又全落在趙舒窈臉上,隻見她眼淚掉個不停,一臉委屈。
永安侯夫人不欲讓姐妹間的嫌隙爭執鬨得人儘皆知,硬是生生的強忍下怒氣,寒聲警告:“日後若再待你姐姐這般無禮,娘不會再忍耐第二次。”
話落,永安侯夫人便拉起盛歡離席,“歡歡,咱們不吃了,娘這就帶你回府。”
永安侯母女剛走出側廳,寧大夫人便帶著丫鬟急急忙忙追了出來。
“永安侯夫人且慢,”寧大夫人連忙喊道,“這壽宴才剛到一半,永安侯夫人斷不可在此時離府啊,否則明日我們寧府便要被人笑話待客不周。”
寧大夫人急得滿頭大汗,“這衣裙臟了換件新的便好,我這就親自帶令千金到後院更衣。”
永安侯夫人被趙舒窈氣得不輕,此時臉色仍是很難看,擺手道:“不必。”
說完拉著女兒就要走,寧大夫人卻突然跪倒在她麵前,再次將兩人攔住,泣聲道:“今日壽宴由我兒寧紹一手操作,永安侯夫人若是中途離席,不管緣由為何,那二房必定會緊抓這點不放。”
“事到如今我也顧不得家醜不得外揚的事,若是永安侯夫人離去,老祖宗必定傷心難過不已,老爺向來最是孝順老祖宗,老祖宗壽宴發生這等大事,我兒難辭其咎,老爺定會讓二房之子接掌布莊一切,永安侯夫人斷不可這般回府,算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寧大夫人泣不成聲,哭得甚是淒慘,永安侯夫人見狀,心有不忍,畢竟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女兒趙舒窈惹出來的禍,壽宴進行到一半她就帶著女兒強硬離席,的確說不過去。
盛歡一直都知道寧府有多複雜,所以之前她才會跟盛煊說,寧嫁販夫走卒也不想嫁入寧府。
可當初她與阿爹在江南遭受縣令壓迫時,卻也是寧紹幫了大忙,她才不至於被強娶當人小妾,且寧紹甚至親下江南將他們父女倆接進京。
再加上那日她為了逃避淩容與,本就對他有所虧欠,如今聽見寧大夫人如此哀求,又如何忍心一走了之。
永安侯母女對看一眼,盛歡沉默不語的點了點頭。
永安侯夫人歎氣,心底越發憐愛起善解人意的女兒,終是應下了寧大夫人的苦苦哀求。
“我隨你們一同前去。”
寧大夫人聞言立刻爬起身,一邊拭淚,一邊哽咽道:“快請永安侯夫人與趙大小姐隨我而來。”
永安侯夫人與盛歡在寧大夫人的引領下,來到寧府後院更衣。
寧家三房的女兒剛好與盛歡同年,又與大房親近,很快就有人送來好幾套符合盛歡年紀的乾淨衣物,任她挑選更換。
永安侯夫人畢竟聽過不少後宅醃臢事,不放心盛歡獨自一人待在房中更衣,堅持要陪著她。
盛歡雖然有點不好意思卻也沒有拒絕,謹慎一點總是好的。
永安侯夫人坐在一旁,桌上的茶水點心,半分不碰,盛歡就站在屏風後更衣。
就在盛歡剛換上一身乾淨衣物,就聽見屏風外傳來杯瓷落地的碎裂聲,她陡然一驚,立刻轉身離開屏風。
“娘你怎麼了?”
盛歡惶然不安,話還未落,便覺一陣暈眩,手腳發軟,轉瞬已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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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歡悠然轉醒時,腦袋雖還昏昏沉沉,卻很快就發現自己正被人抱在懷中。
她心頭驀地一跳,慌亂掙紮起來,卻絕望的發現她的手腳依然軟.綿無力,連挪動一根手指都覺得難。
恐懼瞬間湧上心頭,淚水盈滿眼眶。
“彆怕。”耳畔傳來低沉又清冷的熟悉嗓音與一道盈滿心疼的歎息。
淚眼蒙矓間,她的臉被溫柔的捧起,一隻冰涼手指抹去她眼角不停滑落的淚珠。
淩容與的聲音盛歡到死也未曾忘記,剛陷入絕望與恐懼的一顆心,瞬間就被安撫下來。
儘管少年已不是她的夫君溫君清,在聽見他嗓音的剎那,卻依舊讓她感到無比安心。
盛歡很快就記起失去意識前的事,“永安侯夫人呢?”
她萬萬沒想到寧家人竟然敢如此大膽。
不知為何,她發不太出聲音,因而說出口時氣若遊絲,細軟嬌綿,媚色自來。
聽見盛歡如此嬌.媚入骨的嗓音,淩容與心中卻無半分波瀾與心動,墨眸更是瞬間騰滿怒火。
“她沒事。”淩容與輕聲道,低沉的嗓音壓抑著微不可察的嗜血與暴虐。
察覺到懷中的人還在微微發抖,少年墨眸瞬間翻湧出瘮人殺意。
盛歡聽見永安侯夫人平安無事,心中大石終於落下。
“不過,另一位永安侯嫡女,孤就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