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這個親哥哥可說一點也不熟,打自她被接回侯府,兄妹兩人就隻有說過一次話,還是永安侯夫人讓兩人開口,彼此方稱兄道妹。
她與趙傑疏離而陌生,趙傑更與那護了她兩世的兄長盛煊截然不同。
雖然盛煊早就知道她的身世,可盛煊終究當了她兩世兄長,前世更是為了護她,不顧一切的回頭,隻身一人與幾個殺手拚命。
盛歡對盛家父子的感情實在太複雜,她擁有兩世記憶,並不是知道他們也參與其中,便能馬上斷絕一切感情,將他們當成陌生人。
可她也沒辦法再喊盛父一聲阿爹了。
有因方有果。
要不是盛父幫著盛翊臻助糾為虐,那麼前世她又如何落到那樣的悲慘下場?
隻是對於盛煊,他兩世都待她如珠如寶,她還記得這一世,阿兄突然說以後要發奮讀書,當狀元時,她曾問過他為什麼。
當時盛煊隻笑著說,隻要他連中三元,必定能在京城出人頭地,那麼她的身份地位亦能隨著他一抬,日後就算不能嫁給勳貴當正妻,亦能嫁個小官當正妻。
而她之所以嫁入寧家隻能為妾,那是因為大梁的六大皇商,大梁開國皇帝曾親自封官授爵,且皆為正二品。
皇商之職曆代世襲,皇商之子在接下家主之位後便也同時接下了官位。
而寧紹極有可能接下家主之位,她從前不過是名小商女,又如何嫁入如此高門大戶之中。
盛煊考取功名不為自己,隻為了她這個妹妹,當時盛歡還小,聽得懵懵懂懂,直到長大才了解兄長的一番苦心。
那日她得知兄長十多歲時就知道自己為永安侯千金時,曾對他失望不已,可她知道盛煊的性子,他雖會為了她這個妹妹不惜與盛父撕破臉吵架,可他卻也不可能親手將自己父親推入絕境。
他隻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她最好的一切,儘管她本來就能更好。
盛歡想起曾經的兄長,頓時有些難受。
再次抬眼看向趙傑,隻見趙傑神情堅定,冷聲道:“兒子自然跟著娘。”
牧婉清此時眼底才露出些許笑意,“你不要那世子之位了?”
“兒子素來醉心醫術,一心從醫,未曾貪戀過世子之位。”趙傑如實道。
牧婉清看向兄長,“那外室如今人在何處?我想先見她一麵再說。”
牧逸春搖頭,“我雖在極短的時間內打探到她的住處,可我的人到那兒時,早已人去樓空。”
牧婉清聞言倒也沒有太過意外,想來是當初將盛歡認回時,永安侯就早一步將人給送走藏了起來。
所以那外室才是他心中的白月光,而娶她,不過是為了登上高位是麼?
牧婉清忽地冷笑一聲,淡道:“我暫時不會與永安侯和離,之後兄長便與我理應外合,待將我們牧家給他的一切全討回來,再和離也不遲。”
她牧婉清,平時雖然溫婉可人,卻可實際上卻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有仇必報的主,永安侯既然能在她麵前扮演了這麼多年的深情夫君,她又如何不能扮演溫柔夫人。
敢讓她的女兒流外在外十多年,還讓她平白疼愛了外室之女這麼多年,隻是和離,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傑兒,我不會要你做個不孝子,但娘希望你方才所言為真,日後不會突然為永安侯求情或泄密。你若覺得娘的手段陰毒狠辣,你現在就可去告訴永安侯。”
趙傑活了近二十年,頭一次覺得無奈,再次保證:“兒子既然說要站在娘這邊,必不會出爾反爾。”
他走到盛歡麵前,麵無表情,神色嚴肅而認真,一板一眼道:“兄長之前疼愛趙舒窈多年,一直將她當成親生妹妹,再加上你回府後,娘一直偏愛於你且冷落趙舒窈,我才會與你刻意保持距離。”
“如今我既已知道真相實情為何,自然不會再對外室之女有任何兄妹之情,你且可放心。”
盛歡微微一愣,趙傑其實眉眼與她有幾分相像,大約可瞧得出兩人的確為兄妹。
之前趙傑對她極其冷淡與疏離,她本來打算當做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阿兄,沒想到他得知一切真相後,居然直接了當的來她麵前坦言一切。
盛歡不禁愣怔了好幾瞬才反應過來,“好。”
此時她才終於注意到,自進了相府就異常安靜的淩容與。
她走到淩容與麵前,問道:“殿下究竟對趙舒窈做了什麼?”
盛歡提起這件事,牧婉清與趙傑亦同時看向淩容與。
淩容與見她主動與自己攀談,墨眸不自覺地浮現愉悅笑意,目光不受控製地黏在她臉上。
“她欲要對你如何,孤便讓她自嘗苦果罷了。”
※
且說回那趙舒窈。
寧昭昭醒來時,見到自己衣衫儘褪與赤著身的親生兄長抱在一塊,不止隻如還渾身酥.軟無力,她整個人大受大擊,以為自己與兄長犯下不.倫大錯,瞬間陷入顛狂之中,放聲尖叫不止。
寧昭昭身旁的丫鬟被打暈後,就直接扔在寧昭昭所在的房間外頭,她醒來時聽見小姐的叫聲,想推門而入卻發現門從裡頭被栓住,立刻急急忙忙跑到前廳告訴寧二夫人這件事。
當時寧二夫人就待在寧老爺身邊。
今日寧老夫人壽辰,邀了不少人來家裡,寧老爺擔心自己閨女遭遇不測,清白受辱,立刻帶著幾名健壯的家丁趕往寧昭昭發出尖叫的房間。
他雖沒驚動旁人,可趙舒窈身邊的大丫鬟翠梅卻突然跑出來哭喊,說她家小姐方才跟寧大小姐一塊去了後院,她和趙舒窈突然被人從後打暈過去,再醒來就不見她家小姐蹤跡。
翠梅嗓音向來不小,她一哭喊登時鬨得人儘皆知。
永安侯與三皇子聽見趙舒窈也跟寧大小姐待在一塊,立刻要寧老爺儘快帶他們過去寧昭昭所在的房間。
寧老爺本來不肯同意,畢竟那是寧府後院,怎能隨意讓外男進出。
可翠梅一再哭喊且信誓旦旦地說,趙舒窈與寧昭昭同時不見,她家小姐肯定與寧大小姐待在一塊兒。
寧紹也站出來說,他的確看到了寧昭昭帶著趙舒窈一塊進了後院,寧老爺才不得不帶著永安侯與三皇子一行人與家丁,進到後院,破門而入。
寧二夫人看到自己女兒與兒子模樣不堪,同在一榻,當場就昏死過去。
寧老爺見到登時氣得不輕,又聽到趙舒窈放聲尖叫,發了瘋似的哭叫,也恨不得自己能跟寧二夫人一起暈過去。
永安侯見女兒被脫到隻剩一件肚兜,還披頭撒發,雙頰酡紅,眉眼間帶著情.動的媚態,顯然就是中了**香的模樣,臉色鐵青無比,立刻脫下自己的外衣,上前為女兒披上衣裳。
三皇子淩朗見到趙舒窈這般模樣,也以為她清白被辱,當場氣得將仍在昏睡中的寧二公子,自床榻上拖了下來,狠揍一頓。
這件事原本隻有在場的幾個人知道,可不知為何卻在壽宴還未結束時,就從後院傳到了前廳,鬨得人儘皆知。
寧二公子不止與其妹亂.倫,且還與永安侯府二嫡女,一男兩女於房中荒唐無度。
趙舒窈最後是被永安侯抱著離開寧府的。
“爹,我沒有,我跟寧二公子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您要相信我,您要相信女兒!”
一路上,趙舒窈不斷的哭喊,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可說哭得撕心裂肺,絕望又害怕。
三皇子淩朗聽見她的話,眼眶泛紅心疼不已。
永安侯父女與三皇子很快就上了馬車,打道回府,馬車上,趙舒窈哭得雙眼紅腫,她逐漸中絕望深淵之中清醒過來。
此時淩朗還陪在她身邊。
雖然永安侯就在一旁,可淩朗擔心向來心高氣傲的趙舒窈會做出什麼傻事,堅持要陪她回府。
趙舒窈一直都知道淩朗喜歡自己,隻是她以前一心都在太子身上,可如今太子眼裡心裡都隻有盛歡,自己又失了名聲,太子妃之位已斷,再不可能。
她甚至還有可能得下嫁給寧二公子。
可那寧二公子早已娶妻,大梁沒有平妻,她若要嫁給寧二公子,就隻能當妾,就算她的身份再高貴,也不可能逼寧二公子休妻娶她。
不,就算寧二公子肯,她也不願!
趙舒窈渾身打了個寒顫,哭紅的杏眸掠過一抹精光與不甘。
她抽抽噎噎的癟著嘴,推開坐在麵前的永安侯,撲進一旁淩朗懷中,“淩朗你相信我,我和寧二公子真的是清白的。”
永安侯被女兒推得一愣,但見到她撲進三皇子懷中後,登時就意會過來。
他微微歎了一口氣,搖頭坐到一旁,閉目沉思。
淩朗被撲得猝不及防,隻能下意識地反手接抱住她。
他又如何不知道她是清白的,那床榻雖然淩亂,可卻乾乾淨淨,他身邊雖還未有暖房侍妾,卻曾也與啟蒙宮女學習過男女歡.愛之事,該知道的他都知道。
可就算趙舒窈與寧二公子什麼也沒有,如今她卻也名聲儘毀,今日寧府廣邀京城權貴,可說京城之中最優秀的青年才俊都來了。
趙舒窈就算還是處.子之身,可她未出閣便衣衫不整的與陌生男子抱在一塊,那也已失了清白,就算她是永安侯千金,就算她身份地位再高,那也不可能再談得一名好親事,太子妃之位更不可能。
這一切就如趙舒窈當初所設想的那番,隻是如今承受這些莫名冤屈的人,卻不是盛歡,而成了自己。
“我不想嫁給寧二,他已經娶妻,我嫁給他就隻能當妾!”趙舒窈泣聲不斷。
淩朗無奈地哄著:“那就彆嫁,沒事,你是永安侯府千金,不嫁他還能嫁旁人。”
趙舒窈聽見他的話瞬間心頭一顫,反而哭得更凶了。
她緊緊抓住淩朗的手,紅通的杏眸裡噙著晶瑩的淚水,哭得楚楚可憐,模樣惹人心疼。
趙舒窈瞬也不瞬的看著眼前少年,泣不成聲:“淩朗,你不是一直都喜歡我麼?你要了我罷。”
她寧願當淩朗的侍妾,也不願嫁給旁人當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