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君清,三年前,你究竟發生何事,才會突然身患頑疾,才會變成現下這番模樣,與前世截然不同?”
“待會兒你不再難受時,能將一切都告訴我嗎?”
原本狼狽的垂著眼睫的淩容與,瞳孔驟然擴大,驀地轉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她喊他君清,提到了前世,她跟自己一樣都記得前世?
淩容與心中驀地湧起一陣狂喜,原本就染著瘋狂的墨眸更是越發濃烈。
心臟仿佛炸裂開來,溫熱的血液瞬間全往腦中奔湧而去,而後才竄往四肢百骸與五臟六腑。
整個人被這溫熱的血液衝刷得溫暖熨帖,舒服至極,甚至幸福到暈眩。
水浪晃動,淩容與的背脊越發地挺直,白皙精致的臉龐上,布滿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逐漸紅潤的嘴唇微微哆嗦,淩容與幽深的黑眸,卻瞬也不瞬的盯著近在咫尺的盛歡。
小姑娘雖然大膽而放肆,可掩在垂落發絲下的雙腮,卻已逐漸由淺粉緩緩地轉為豔紅似熟透的紅蘋果,小巧漂亮的耳尖亦紅得嬌豔欲滴。
盛歡垂眸,小刷子似的睫毛閃得飛快,纖細胳膊的擺動速度未曾改變,貝齒咬著紅唇,齒痕越發地深.重。
那一聲君清一喊出口,難以言喻的歡喜與愉悅便瞬間朝淩容與席卷而來,將他整個人都淹沒。
盛歡記得自己,她記得前世的事卻仍願意成為他的太子妃,願意再喊他一聲君清。
少女的紅唇近在眼前,清甜氣息噴薄在他的脖頸之間,淩容與的心臟再次不受控,怦怦直跳起來。
修長的大手離開浴桶邊緣,淩容與窄腰挺直,坐得端正,雙手捧住她紅撲撲的臉蛋,將她整張俏臉都扳過來,麵向自己。
攬住她的後頸,仰頭,重重的吻了上去。
浴桶裡的水花隨著他的動作濺出,周圍地上儘是溢出的冷水,少女的中衣亦難逃幸免。
這個吻帶了點迫不及待的味道,與她成為太子妃之後,幾乎溫柔的淺吻截然不同。
以銳不可當之勢撬開她的齒縫,強勢的攻城略地,完全不允許反抗與掙紮,與那次他以為自己在作夢的力道和吻法如出一轍,充滿了十足的侵.占.欲與明顯的思念。
她是世間最珍貴的寶貝,隻屬於他,隻有他能擁有。
魂牽夢繞,碾轉千遍的美夢終於成真。
淩容與的鳳眸一點一點猩紅起來,他吻得認真,時而溫柔,時而霸道,掃遍她口中的每一處香甜。
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柔荑,隨其而動。
盛歡任他捧著臉,握著手,沒有絲毫的掙紮與反抗,向來一被親就會自動緊緊閉上的雙眸,此時卻是睜開的。
少年近在眼前,鼻梁挺直漂亮,烏羽般的睫毛濃密又卷翹,於她眼前輕刷,每一下都似羽毛撓過心尖。
清晰的看到少年眼中欣喜若狂,眸光灼灼,飛揚的眉眼,狹長的鳳眸,皆帶著如春風般的暖人笑意。
清雋的少年郎,乾淨又好看,淺淺的一個笑,變了卻也沒變。
盛歡看著他,眼眶熱了起來,視線逐漸被淚水糊模,鼻腔酸澀。
微微彎下頭,主動加深這個吻,溫柔碾轉,甜蜜心醉。
……
淩容與已經連叫了好幾次冷水,周正擔心太子著涼,整個人在殿外急得團團轉。
就在聽見淩容與喊水,以為太子又要繼續泡冷水澡時,卻沒想到,這一回兒,淩容與喊了熱水。
周正一個激靈,突然鬼使神差地朝一旁如意問了句:“太子妃進房找殿下後,殿下就喊了熱水,莫不是他們……”
他將兩隻食指湊在一塊,“好事成了?”
如意還沒出嫁,聽見周正的話,瞧見他的動作,小臉霎時一片紅,嗔道:“周公公在說什麼,太子妃來了月信,殿下若是那般輕挑孟浪之徒,前麵又何需叫了那麼多次冷水自討苦吃!”
周正抬手拍了下額,搖頭失笑:“害,如意姑娘說得是,是咱家想這件事想瘋魔了,姑娘且去東宮的膳房瞧瞧,看太子殿下先前吩咐的肉桂紅糖茶與桂圓紅棗茶備好了沒。”
這兩樣都是女子月信期間可飲用的茶飲,不隻能令體內氣血通暢還能疏肝理氣,溫暖身子,緩解月信期間的不適。
盛歡不知是體質還是其他原因,前世隻要一來月信總是皺著一張臉喊疼,說小腹似有刀在割。
淩容與記得此事,恐她今生又如那般疼得死去活來,是否早早就詢問過趙傑,女子月信期間該如何調養與溫補。
趙傑雖曾覺得奇怪,但也隻當太子是想為皇後調理身子,而不曾多做他想。
他定不知道,當初淩容與竟是為了自己的親妹而問。
待如意帶著宮人們端著這兩樣茶飲,從膳房回來時,淩容與已梳洗完畢,換上一身乾淨衣裳,且與太子妃並肩而站時的氣氛,似乎與往常不太一樣。
太子鳳眸帶著笑意溫柔似水,太子妃眼眶與鼻尖微紅,兩人不知發生何事。
如意隻覺得,太子妃看太子的眼神與以往不同卻也不敢細問,命宮人放下茶飲後,便帶著人退出寢間。
待寢間大門再次關上,盛歡方繼續剛才未完之語。
“殿下方才答應過我,要跟我說三年前究竟發生何事。”
剛才因為淩容與動作太盛,浴桶裡的水全都潵了滿地,盛歡身上的中衣也跟著遭了殃,到後來,幾乎全部濕透,此時也已換上一身乾淨衣物。
淩容與見她又喊回自己殿下,抿了抿唇,將坐在一旁的盛歡拉到自己懷中,抱坐於大腿之上。
“孤想聽歡歡再喊孤一聲夫君。”
一手扶住她的後腦勺,額間相抵。
“喊孤夫君,孤什麼都告訴你。”
盛歡:“……”
她剛才就不該一時心軟,與他坦白一切。
盛歡用眼尾斜乜了他一下,眼珠滴溜溜一轉,朝他甜甜一笑。
她看著淩容與,漫不經心的撇嘴道:“殿下要是不肯老實跟我說,那算了,不過殿下想聽的那兩個字,怕是永遠也聽不到了。”
淩容與見她笑得如此狡黠與甜美,不禁微微一愣,心底湧起巨大的滿足與愉悅。
她不怕他了,還敢與他談條件,是他的歡歡。
淩容與心中澎湃不已,沒能端住自她成為太子妃之後,就在她麵前苦苦矜持的溫文爾雅,湊過去在少女微翹的唇瓣上輕輕落了吻。
前世折磨太多,他早已非昔日的翩翩少年郎,可淩容與知道盛歡喜歡什麼樣的兒郎,所以他願意在她麵前保持那樣的模樣。
就隻為了能讓她不再那麼討厭他。
盛歡見他又想賴皮,哂笑了下,張嘴輕輕咬了他一口。
淩容與吃痛的皺了下眉,眉眼間的笑意卻越發地幸福與溫柔。
“說,三年前究竟發生何事,你的身子怎麼會孱弱,瘦成這樣,還有之前為何要那樣欺負我?”
盛歡任他抱著,說完後,想起自己入京後的種種,忍不住又在他肩上惡狠狠地用力咬了一口。
這口可不比方才咬嘴唇的那一下,可是重得連牙痕都一清二楚。
可她咬完後,見淩容與原本冷白的肩頭多了一圈齒痕,還有些破皮滲血,瞬間又心疼了起來。
盛歡覺得自己肯定也病了,居然咬完人才在心疼。
可淩容與之前的所作所為真的太讓人生氣了,他若不好好給她個理由和交待,彆想聽她喊他一聲夫君。
淩容與雖覺得痛,可是臉上的笑意卻未曾減少半分。
見她咬完自己,又心疼的吹起自己咬出來的牙印,心裡溫軟得一塌糊塗。
可當他想起自己所剩時間不多,原本歡愉至極的一顆心,瞬間從雲端重重摔了下來,砸得碎爛,血淋淋的發疼。
盛歡記得前世,要是自己死了,她肯定會傷心難過,承受他前世所經曆過的一切痛苦。
淩容與垂眸看著她,忽然不知該如何開口,眼底深處藏著濃得化不開的陰鬱。
盛歡見他看著自己,眸光不停地變幻流轉,卻始終一聲不吭,不禁有些擔心。
“我是進京之後,見著你才想起前世的,殿下是三年前就想起了麼?”盛歡道,“殿下這次要是再不回答,那我要走了,我去睡偏殿,我們繼續像之前一樣分房。”
淩容與見她威脅的理直氣壯,毫不臉紅,眸底儘是無奈與寵溺。
難道他又要怕她在自己死後,會傷心難過,就又要像之前那樣不擇手段的傷害她,讓她再怕自己、再疏遠自己,在所剩無及的時間內,兩人隻剩仇恨與痛苦?
讓盛歡連同溫君清都一塊恨上?
淩容與喉結輕滾,這個答案淺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