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淩容與目不斜視徑直走進正殿內,旁的女子他向來沒興趣,這世間唯有盛歡能進他的眼。
芳雲擺了擺手,讓裁縫小娘子繼續候在殿外,自己則跟了進去。
太子進到主殿時,太子妃正好被如意攙扶出來。
跟在後頭的芳雲見到太子快步上前,從如意手中將人接了過來,而後親自扶到主位上坐好。
薄唇輕啟,不知在和太子妃說什麼。
淩容與的神情與平時無異,甚至在看向盛歡時更為柔和,眼裡儘是寵溺且縱容的無奈,臉上梨渦若隱若現。
太子為何不在正殿而從偏殿過來,這件事不好說,芳雲心中原有猜想,可如今見到太子眼裡柔情似水的模樣,又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岔了。
太子若與太子妃吵架或是被趕去偏殿睡,如今怎麼可能像個沒事人一樣。
芳雲很快將裴皇後的賜賞及來意稟報給太子夫婦。
盛歡有些受寵若驚,淩容與卻是微微蹙眉道:“那些裁縫娘子手藝如何孤不知曉,孤記得宮裡另有裁縫婦人,她們手藝較穩,太子妃的衣裳交由那些裁縫婦人,孤比較放心。”
芳雲一愣,“裁縫婦人們手藝雖巧又穩,可她們到底不如小娘子那般精通京城最新款式,皇後娘娘生辰宴上,太子妃可說為眾貴女之首,到時必定被人比較一番,若是款式……”
太子身為男子自然不知,這宮中女眷與那些貴女們有多愛攀比,芳雲欲言又止,還想再說卻又聽太子淡淡開口。
“那就讓她們合手為太子妃做新裝。”
“奴婢知曉太子的意思了,奴婢這就讓人將裁縫婦人們喚來。”
語畢,芳雲退出殿外。
盛歡扯了扯淩容與的寬袖,困惑道:“殿下為何要如此勞師動眾?小娘子們是皇後娘娘親自指派的,手藝自然好,你這一番話傳回皇後娘娘耳中,她豈不是要傷心難過?”
此時兩人身旁就隻剩周正與如意伺候著,淩容與抬眸,不著痕跡掃了周正一眼。
周正心領神意,悄然無聲的示意如意,隨後雙雙退出大廳。
此時,正殿大廳就隻剩太子小夫妻倆。
淩容與方才雖正眼也未瞧那些裁縫小娘子們,可卻也從她們冒失浮躁與細碎的交談聲中,大至分辨出她們的年紀。
都是一些及笄不久的姑娘家。
裴皇後指派的人,手藝肯定不會差到哪去,隻是那些小娘子年紀太小,盛歡這兩日接連承寵,身上全是令人臉紅心跳的繾綣痕跡。
那些小娘子平時還會為宮中其他妃嬪做衣裳,待她們為盛歡量訂完衣裳,肯定管不住自己的嘴。
淩容與無法忍受旁人在背後議論盛歡,更不願讓那些不相乾的人,肆意臆測盛歡是如何受自己寵愛。
他願意顯露給裴皇後知道,那是他要故意要彰顯自己有多重視及喜愛盛歡。
淩容與知道,他對盛歡越好越疼愛,那麼裴皇後也會對她越好。
可旁的人,他一點也不樂意。
是以淩容與才會讓芳雲將裁縫婦人也喚來,兩方人馬一旦有了比較之心,不管是小娘子或是裁縫婦人,誰也沒時間碎嘴。
淩容與起身,走到盛歡麵前將她撈進懷裡,懶懶的坐回盛歡原本的座位上。
盛歡被抱得猝不及防,白皙的雙腮微紅,小聲嘟囔:“殿下越來越不正經了。”
這撒嬌的小嗓子軟糯糯的,帶些幾許嬌嗲,淩容與不由得聽得心猿意馬起來。
垂眼看了她一會兒,忍不住挑起懷中小嬌兒的下巴,吃了滿口唇脂。
心滿意足的一吻過後,少年將她柔若無骨般的一雙小手握在手中,把玩捏.揉。
沉默須臾,才解釋自己為何要這般勞師動眾。
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句:“孤不喜歡旁人看你,你在孤麵前也不許看旁人。”
淩容與眼簾微垂,漆黑墨眸一如初見,閃爍著強烈而又隱晦的侵.占.欲。
盛歡聽完他占.有.欲十足的霸道發言,臉上又不受控的生出燥.熱來,泛起薄薄一層紅暈。
“殿下昨日都明目張膽的讓皇後娘娘及其他人,見了你脖子上的牙印了,還怕我被其他人瞧去?”
就是因為這樣,淩容與昨晚才會被她趕去偏殿睡。
淩容與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睛,輕彎起嘴角,“那不一樣,尋常宮人可不敢肆無忌憚的直視孤,可那些人替你量身做衣裳時,卻是能正大光明的盯著你瞧。”
話裡濃烈的醋意毫不掩飾。
盛歡:“……”
那些小娘子分明都是女的,他這口氣聽起來就像裴皇後,派了一群男子來給我做衣裳一般。
她不敢相信的睜圓眼。
可她雖覺得淩容與有點大題小作,彎眸裡的笑意卻越發甜軟起來。
淩容與沒錯過她眼底羞澀的甜蜜笑意,眼角眉梢也跟著綴起淺甜笑意,看著她的眼神溫柔纏.綿。
雖然兩人視線沒有交集,談話聲也突然停了下來,偌大的正殿,落針可聞,可此時卻是無聲勝有聲。
大殿內,似哪隻饞貓不小心打翻了蜜糖罐般,沉默而曖.昧的空氣中,緩緩地泛起沁滿了甜蜜的絲絲甜味。
盛歡就側坐在他大腿上,少年雖然身子漸好,可大腿骨的肉終究還沒那麼厚實,坐起來不太舒服。
她忍不住動了動,一隻手扶在他精瘦的腰身,挪了下位置。
淩容與眸色暗沉,呼吸加重,按住她,意味不明的悶哼一聲,打破沉默,“彆動。”
盛歡感受到他整個身子都僵了僵,低沉而沙啞的悶哼聲,更是聽得她耳根一熱。
某種危險直指而來,她霎時不敢再動。
前兩日實在被欺負得厲害,她有些怕了。
半晌,淩容與鳳眸微挑,硬生生地轉了個話題,“如今趙傑已非世子,他原本就一心從醫想進太醫院,可當初永安侯卻不肯讓自己的兒子當太醫,如今他已完成多年心願,成了太醫。”
盛歡聞言,不由得好笑道:“兄長就不怕自己進了太醫院之後,清河公主以此為由,日日召他過去診脈麼?”
清河公主喜歡趙傑,此事可謂人儘皆知。
盛歡不明白,之前兄長一直躲著公主,如今怎麼又自己蹚渾水,難道兄長改變心意,想通了?
想起趙傑,她便不自覺地想起另一個阿兄,忍不住不開口問起盛煊近況。
“盛侍讀為何都沒進宮了?他辭官了麼?”
“……”淩容與猝不及防的被灌了一大口醋。
心裡瞬間酸溜溜的,酸得他眼中的笑意都撐不住。
他提的明明是趙傑,為何最後又說到了盛煊身上?
淩容與真的很不喜歡盛歡心裡惦記著彆人,尤其那個人還是盛煊。
“沒有辭官,他之前想將盛澤從獄中撈出來,所以請了長假,如今人已回宮。”
淩容與薄唇微抿,一臉雲淡風輕。
盛歡聽見盛煊進了宮,雀躍的眨了眨眼,抓著他的手腕,“阿兄進宮了,是要來東宮這為你講讀麼?待會兒就到麼?“
“……”淩容與後悔自己提起了趙傑。
“盛煊被清平叫過去了,父皇給他這侍讀的原意,本就是要讓他與清平多多相處,如今他還是最有指望得駙馬人選。”
盛歡噘嘴,失望的‘哦’了一聲。
淩容與嘴一抿,幾乎要就繃不住心中早已翻江倒海的醋意。
懷中的小嬌兒渾然不覺,依舊愁眉苦臉的煩惱著,“我兩個哥哥都喜歡同清河公主,該怎麼辦?”
被淹沒在掀起陣陣浪花醋海中的太子殿下,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淩容與沉吟半晌,淡聲道:“清平貴為公主,有了駙馬也還能養麵首,歡歡不必過於擔心。”
盛歡聽完,眉頭卻是重重的蹙了起來。
她無法想象盛煊或是趙傑,他們其中一個成為清河公主麵首的模樣。
盛歡麵上儘是煩惱,將腦袋靠在少年的胸-膛上,嘴裡小聲嘟囔:“這樣當麵首的那個未免也太可憐了,改天殿下安排我和阿兄見上一麵,要是他最後當不上駙馬,我再想辦法替他尋個好姑娘,阿兄苦讀許久才考上狀元,當麵首也……”
盛歡說個不停,話裡提的全是盛煊。
原本一臉淡定,雲淡風輕的少年郎此時已經渾身攏著團陰鷙。
不知危險悄然來息的美人兒,下顎忽地被修長漂亮的手指捏抬起來。
“歡歡,不要想彆人,想著孤就好。”他濃密的眼睫微垂,眼角泛著腥紅,因克製而略微沙啞的嗓音,帶著微不可察的執拗與病態。
盛歡這時才聽出他話裡的醋意,頓時有些無奈,連忙解釋:“他們都是我的兄長,我──”
話還未落,耳邊就傳來少年帶著冷意的輕笑聲,嘴被重重的堵上。
淩容與按著她的後腦勺,碾轉地吻了一會兒,溫熱便強勢地闖進她口中。
她的嬌.嫩唇.瓣被他近乎粗.暴的肆意掠奪著。
不再是這幾日如和風雨細般的柔吻,而是充斥著濃濃的愛.意與占.有.欲,不停變換角度,近乎癡迷地的霸道允吻,不舍得片刻分離。
他願意將世間所有一切都捧到她麵前,沒有底線的放肆疼寵,也願意全部的溫柔都傾注在她身上。
可他無法忍受在兩人獨處時,她心裡口裡念著、記著的都是另一個男人。
沒多久,美人兒的麵色與眼尾皆染上酡紅,最後倒在少年臂彎,被抱回了寢殿。
寢殿間的小嬌兒香汗淋漓。
雪肌泛起一層又一層瑰麗的紅。
一回兒眼淚汪汪的伏.在軟榻上,一回兒滿臉通紅的被抱到窗台邊,忙得再也沒時間開口提起她那兩個兄長。
※
另一頭,長樂宮裡的清河果然召了太醫,還指名要剛進太醫院的趙太醫。
趙傑素來冷峻的眉眼,在聽見清河公主的召喚,有一瞬間的柔和。
他沉默的提起藥箱,跟在清河派去請他的宮婢身後。
斯文俊朗的麵龐雖一如往常的癱著,黑眸裡卻不停的掠過點點笑意。
趙傑曾為了讓妹妹當太子妃,主動舍棄駙馬一位,之後清河百般示愛,他也全都毫不猶豫的拒絕,不給任何一絲希望。
那是因為他知道這永安侯府隻有一人能當皇眷,可他現在已非永安侯世子,皇上再也不會因為他的身份而有所忌憚。
他無需再像以往那般,忍耐痛苦強硬的拒絕清河了。
思及此,趙傑俊朗的眉眼都不自覺地染上溫和笑意。
然而這笑意卻在進到長樂宮不久,就又變回了以往的冷若冰霜。
清河特地召他過來,並不是要像以往那般對他糾.纏不清,而是叫他過來給盛煊看病。
原來是盛煊請了長假,再次回到清河公主麵前之後,原本英俊的臉龐與健壯的身姿,都比以往削瘦許多。
清河雖然對父皇有意指給自己的狀元郎沒什麼興趣,可盛煊這原本俊俏好看的一張臉,如今卻是憔悴不堪,還整個人都暴瘦許多。
一直將盛煊當美男欣賞的清河頓時就不樂意了。
“盛侍讀告假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何事?”清河居高臨下的看著盛煊,伸出如白玉般的手指,挑起他過分削瘦的下巴。
盛煊因行禮而半跪於地,完全沒想到公主會遲遲不讓他起身,反而直接挑起他的下頷。
本就心悅著公主的青年,心臟登時猛烈的跳動起來,英俊的臉龐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