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俊美的太子殿下百般挽留,千般撒嬌,萬般的剖白真心之後,盛歡搬到偏殿一事,最後終是不了了之。
如意一開始被淩容與寒著一張臉趕出去時,還心有餘悸,害怕太子殿下會傷害她家小姐。
可周正聽見她的擔憂,卻是噓唏搖頭,“怎麼可能,殿下不知有多寶貝太子妃,他就算再不開心,也不會對太子妃發半脾氣。”
“如意娘姑等著瞧吧,待會兒太子妃肯定就消了氣,很快就會被太子殿下哄睡,殿下待會兒就會出來說不搬了。”
果不其然,就在如意被趕出寢殿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太子殿下便出來吩咐她,說太子妃已經入睡,要她待明日再將東西都物歸原位。
淩容與出現時,一臉神清氣爽,精致的眉眼間更是浮著淺淺的饜足之意,一點也不似方才趕如意出來時那般的冷若冰霜,吩咐完就又將房門關上。
如意微微瞪大雙眼,看著周正的眼神不禁流露幾分欽佩。
“周公公從小就伺候太子殿下,果然了解他的脾性。”如意稱讚連連,“你不知道方才殿下趕我出來時有多恐怖。”
當時的太子殿下,一雙墨眸沉沉,身上更是散發著一股不怒而威的迫人氣勢,天潢貴胄與生俱來的威壓儘顯無遺,矜貴而冷漠。
淩容與麵色倨傲的模樣,幾乎嚇壞如意的本就不大的膽子。
周正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清了清喉嚨,默默的接下這個讚美。
這一切,其實都是周正按太子娶到人後,就將人寵上天的寵法來推斷的。
可他不會告訴如意,自己早就知道自己的主子在太子妃麵前,就是個妻管嚴。
太子肯定又在太子妃麵前裝乖賣可憐,最後太子妃才會被他留下來,兩人再次和好如初。
※
翌日。
當初太子得知盛歡有孕時,牧逸春正好在與他商談永安侯一脈的案情。
牧婉清很快就得知女兒有孕,可惜她現在已無法隨意申請進宮,心裡雖然高興、惦記,卻也隻能將趙傑叫來,交待他幾句,讓兒子代她多多照顧盛歡。
而就在太子妃有孕的消息傳到相府不久,牧夫人何氏也被召進了宮。
牧婉清這時仍暫住在相府,見何氏被沈貴妃召進宮,心底不由得一沉。
她與何氏雖不熟,但在何氏要前往皇宮時,仍開口跟她提了幾句趙舒窈與三皇子之間的事。
其實趙舒窈懷了三皇子骨肉的事何氏是知道的。
當初永安侯為了日後東山再起,刻意選在一群矜貴子弟麵前挑明此事,這事早已在京城權貴圈中傳得沸沸揚揚。
趙舒窈如今雖身處大獄,可聽說她不止飯食與尋常牢犯不同,就連三皇子都日日長跪禦書房前為她求情。
貴女圈們皆在傳,趙舒窈指不定能靠著腹中皇嗣逃過一劫。
畢竟當初大皇子的生母,在景成帝為元後守喪期間,勾.引爬榻成功沒多久,景成帝也曾一時惱怒將人下了大獄。
可下大獄多沒久,那名宮女就傳出有孕,景成帝當時就隻有清河一個女兒,無其他子嗣,為了這個皇嗣,他破例釋放宮女,並給了她答應之位,讓她好好養胎。
所以現下貴女們可是對三皇子避之唯恐不及,但凡跟趙舒窈扯上關係,總沒好事。
貴女們雖想攀高枝卻也不想惹得一身腥,更何況三皇子玩心重,日後也就隻是個閒散王爺,還不如爭一爭太子側妃之位來得有盼頭。
何氏原本有意將女兒嫁給三皇子,可卻也在聽見趙舒窈懷了三皇子的孩子之後,就打消這個念頭。
所以此次沈貴妃將她召進宮,她心中亦是惶惶不安。
就怪當初女兒曾和趙舒窈玩在一塊時,不小心被三皇子迷了眼。
淩朗生性爽朗,個性單純,他對趙舒窈好的同時,對與她玩在一塊的閨蜜也是很好。
何氏的女兒牧文茵因而動了芳心,當時趙舒窈目光放在太子妃之位,何氏覺得女兒既然喜歡三皇子,那撮合他們也未嘗不可,這才有了之前沈貴妃與她密切往來的事。
隻可惜這件好事,在永安侯府多了個嫡女之後不久,居然就成了壞事。
何氏現下可說苦惱不已。
她進宮前,原已下定決心要推拒這門親事,卻在進宮不久,經過禦花園正要前往毓秀宮時,見到了自己一頭白發的夫君身影。
牧逸春就跟在裴皇後的攆車之後,兩人雖隔得極開,中間更是站了無數宮人,何氏心頭卻仍不受控的慌亂起來。
按裴皇後攆車行徑的方向,他們應該是要去東宮。
牧逸春應該是有事要見太子,才會恰巧跟在裴皇後隊伍之後。
何氏雖然是這麼告訴自己,可手中的帕絹卻已幾乎被她扯爛。
“丞相夫人,怎麼了?”原本走在前頭,引領何氏的宮女困惑出聲。
何氏這時收回眼神,捏起帕子輕擦額間汗水,“無事,走罷。”
※
淩容與原本以為昨晚將一切都說開,從此就是風平浪靜,沒想到一早醒來,盛歡就又提起了另一道能要他命的難題。
“殿下昨日口中的書房書信是什麼?”
在兩人用完早膳,各自喝完自己的湯藥不久,昨日還在他懷中哭成淚人兒,還將他逼得再次隻能再次倚靠白皙柔荑,平息一切的太子妃。
此時又朝他笑臉盈盈,問起另一個被他拋諸腦後的問題。
淩容與看著眼前的小嬌兒,頭突然有些疼了起來。
盛歡見他又不說話,輕聲哼道:“殿下是不是又在想要怎麼騙我,才能打混過去?”
淩容與無奈一笑,現在自己在她心中,居然已經成了這樣的人嗎?
“不是,孤隻是擔心你看了又要掉眼淚。”他牽起人朝書房走去。
“那你為什麼總要做會惹我哭的事呢?”
盛歡搖頭晃腦,話裡似在怪他,垂眼掃過兩人牽在一塊的手時,臉上飛起的笑意,卻又像春日裡的陽光,溫暖而甜蜜。
“是,”淩容與搖頭失笑,彎起鳳眼裡的寵溺與溫柔,仿佛能將人溺斃那般,“是孤不對,總做惹你掉眼淚的事,孤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
淩容與自大婚後,其實已養成每日寫書信的習慣,不是寫給旁人,而是寫給未來的盛歡。
當他發現盛歡對自己態度轉變之後,他便開始擔心往後自己不在的日子,她會如何難過,所以特地每天撥空出來寫書信。
除了將前世一切全都交待清楚以外,之後就是一些前世他想對她說,卻來不及說的話。
淩容與其實是不想讓盛歡提早看到的,可他答應過盛歡,隻要她問他便不會再瞞。
果然,盛歡一瞧見那些書信內容,淩容與擔心的事跟著發生了。
他的小嬌兒眼眶又紅了起來,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心疼與毫不遮掩的愛.意,就像昨晚那般,簡直能將他活活逼瘋。
就在兩人無聲對看時,候在書房外的周正忽然揚聲稟報:“殿下,皇後娘娘與相爺來了。”
盛歡偏過頭,正想胡亂地將眼角淚意抹去,一條乾淨帕子已按在她眼尾。
“我們先去見母後一趟,晚點你若還想看,你就自己來看。”
少年令她安心的嗓音從頭頂滾落下來,盛歡心頭一暖,接過帕子,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移駕正殿時,淩容與不忘仔細交待:“孤昨日與牧相商談案情到一半,中途離席,恐有什麼重要的事他才會特地前來,今日孤可能沒辦法陪你用午膳了。”
抵達正殿以前,兩人的雙手未曾鬆開過。
盛歡同樣溫聲交待淩容與,在外頭用完午膳也得準時服藥。
跟在後頭的周正與如意聽見兩位主子間,雖再普通不過卻充滿濃情蜜意的對話,不禁相視莞爾一笑。
盛歡昨日本就哭了一整夜,再加剛才又在書房哭過的關係,裴皇後一看到她這模樣,頓時心疼不已。
“太子可是昨夜又不聽太醫們的勸告?”裴皇後眉頭緊蹙,“太子若再這般,本宮就要將太子妃接到鳳儀宮暫住幾日才行。”
由於牧逸春就在一旁,裴皇後話說得隱晦,然而當事們人卻是一聽就懂。
盛歡雙頰再次不受控地紅了起來,心中羞恥不已。
淩容與倒是從容淡定,不緊不慢地解釋:“昨日太子妃原要按趙太醫的話,搬到偏殿,兒臣實在舍不得她,於是和她說了些體已話,更對她傾訴心中的戀慕之意,想方設法的挽留她,太子妃才會一時感動,淚流不止。”
盛歡:“……”
她一時間竟不知該稱讚淩容與反應極佳,還是氣他張口騙話就來。
她偏過頭,狐疑的睨了淩容與一眼。
隻見淩容與這些話說得麵不改色,麵對她的目光也紋絲不動,宛若昨日在她麵前手足無措的哀求著她,剖心剖肺的另有旁人一般。
由於牧逸春在場的關係,裴皇後實在不便多問,“本宮有些女子間的體已話想單獨與太子妃談談,太子應當不介意吧?”
淩容與聞言,一雙好看的劍眉死死地緊蹙在一塊,顯然十分介意。
裴皇後簡直要被自己的兒子給氣笑。
果然娶了媳婦兒就沒了娘,難不成她會吃了盛歡?
裴皇後笑笑:“母後不過是想與太子妃說一些,有關女子懷孕時可能遇到的事,難道太子還要跟過來聽?”
淩容與聞言,緊蹙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原本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牧逸春,亦供手勸道:“殿下,臣有要事要與你商討,事關永安侯刻不容緩,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太子妃又是婉清的女兒,殿下實在不必過於擔憂,還請你儘速與臣前往大理寺一趟。”
牧逸春鮮少會過來東宮,淩容與自然知曉他有要事,又於裴皇後交待了幾句話,這才跟著牧逸春離去。
……
裴皇後今日前來,的確是要跟盛歡交待一些女子孕期間的事。
這件事其實她交待給芳雲也可,但這是兩個小夫妻的頭一胎,盛歡從小又沒娘在身邊,這些事恐怕都沒人教過她,再加上盛歡還得喝安胎藥,裴皇後實在心疼她,才會特地親自前來。
盛歡從小就渴望母親的疼愛與關懷,她原以為自己這輩子沒有福氣享受這種疼愛,沒想到重活一世之後,自己突然多了兩個娘。
一個是她的親娘牧婉清,一個則是裴皇後。
她原以為自己嫁進宮後,又要成了沒娘的孩子,卻不曾想裴皇後待她就像待自己女兒那般,不止不曾為難她,對她更是照顧有加。
興許是盛歡從小沒娘的關係,所以無論裴皇後對她的關懷是大是小,都能令她感動與珍惜不已。
裴皇後說到一半,見盛歡眼眶無故又紅了起來,不由得神色緊張起來,“怎麼了,可是哪兒不舒服?本宮立刻讓人去將趙太醫與何太醫傳來。”
盛歡連忙阻止,難為情的笑了下,簡單解釋一番。
裴皇後聽見她的話,撐不住笑了起來:“本宮這樣就叫待你好,像親生女兒了?”
她拉過盛歡的手拍了拍,柔和的眉眼儘是舐犢情深的憐愛,“太子妃是有福之人,生來就該被如寶如珠的對待,莫要妄自菲薄,你且顧好自己的身子就行,以後還有更大的福氣在後頭等著你。”
盛歡這時還聽不懂裴皇後話中之意,隻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心中對裴皇後越發喜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