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熟悉的聲音, 楊依依下意識望向發音處。
秦晴也跟著看去。
在光鮮亮麗的上流社會人群中,來的女人周身灰撲撲的,廉價的地攤貨, 與周邊格格不入。
黝黑粗糙的皮膚, 鄉下勞作才有的佝僂。
唯一還算看得過去的,就是那雙白淨一些的運動鞋。
她的出現, 讓周邊的人,都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捂住了鼻子。
不明白在秦家的彆墅中,怎麼出現一個這樣的人物。
一看到暖陽, 楊依依尷尬的往莊少尋背後躲了躲,此刻她恨不得鑽進地縫中, 永遠不認識麵前這個女人。
明明暖陽身上乾乾淨淨, 衣服還帶有洗衣粉的氣味。
可周邊的人, 卻嫌棄有味道一眼, 捂住了口鼻。
仿佛她自帶一股臭味。
深怕暖陽會纏上自己,楊依依朝著秦晴大聲喊道,“秦晴,這個才是你媽。”
秦晴怔了好幾秒。
小心翼翼的看向,楊依依口中虐待她的媽媽。
與楊依依口中的人不同。
麵前的人雖然長得黢黑,但卻很和善。沒有所說的那麼不堪,還有股陌生的親近。
那是血緣的牽引, 讓秦晴對暖陽沒那麼大的防備。
在看見暖陽的臉。
秦晴才發現,自己的眉眼和嘴唇很像媽媽。
曾經的疑惑,也終於得到解答。
為什麼自己不像爸爸,也不像媽媽。
是因為自己,根本不是他們的女兒。
秦晴張了張嘴,想要叫出的聲音, 一下卡在喉嚨中。
她默默的盯著暖陽,站在舞台上,承受各方麵來的視線。
接觸到傳來的視線,暖陽朝著秦晴看去。
目光在空中交彙。
暖陽在秦晴的眼中,捕捉到了疑惑、惶恐和害怕。還有一絲,激動。
可她遲遲沒有上前。
暖陽正要主動上去,就被秦母給攔住。
保養得當的臉,出現絲絲猙獰。
正怒目盯著她,“哪裡來的人?今天是咱們女兒的生日,你從哪裡進來的。還有保安,到底在哪裡,趕緊把這個人給轟出去。”
暖陽輕笑,“秦太太,我隻是想要帶走我的女兒。隻要把我女兒帶走,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不過要是不願意的話,那我就選擇報警。”
知道了暖陽的身份後,秦母倒是沒有那麼生氣。
上下打量了下暖陽。
瞧著她窮酸的穿著,忍不住的笑出聲。
嫌棄的撩起暖陽的衣角,手指摩擦了下,“就你這種地攤貨的布料,穿的跟抹布一樣,想要帶走晴晴?你倒是問問晴晴,願不願意跟你走。”
這一點秦母很肯定。
秦晴被她嬌身慣養的養著,哪裡會舍得現在的榮華富貴。
本來秦母開始還很擔憂。
楊家真的找過來,秦晴真跟著走怎麼辦。
現在看到這個女人窮酸的樣子,秦母完全就放心了。
秦晴有腦子的話,應該都不會選擇這麼窮酸的母親。
“晴晴,你要想清楚,這就是你的媽媽。你要是跟她走的話,咱們秦家可就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因為在這麼多人麵前,秦母隻能端著態度。
將自己放在高高的位置上,讓秦晴做選擇。
同時又給人留下大方善良的印象。
秦母微笑著,看起來和藹可親。
這給眾人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一些秦晴的同學,鄙夷的盯著她,小聲笑道,“原來是個土包子的女兒啊,霸占了依依的位置,真是可憐。”
“就是,結果待在彆人的位置上享受了這麼久。現在親媽找上門,看到親媽是這種樣子,估計舍不得秦家的舒服日子。”
“要不是她幸運的話,哪裡有機會跟咱們做朋友。你看到她媽媽身上穿的衣服沒有,線頭都脫線了。”
緊接著響起一陣哄笑聲。
那些議論聲落入楊依依的耳中,得意的挑釁了眼秦晴。
可惜秦晴沒有楊依依想象中,那麼不敢置信,甚至是嫌棄。
她隻是沉默的盯著暖陽。
嘴角緊緊抿在一起。
眼中還泛著一絲心疼。
心疼?
楊依依嘴角抽搐。
有沒有搞錯啊,秦晴不應該是嫌棄,巴不得離這個窮媽媽遠遠的嗎?
秦父抽著雪茄,沉默的站在一邊。
對於暖陽,壓根就沒瞧上眼。
反倒是冷笑一聲,“今天是我們依依的生日宴會,麻煩你趕緊出去,我們就不留你在這裡吃飯了。”
“咱們不能這樣待客,遠道而來就是客。好歹吧,養育了咱們依依這麼久,咱們也很感謝。楊大姐在鄉下也沒見過什麼好東西吧,在這裡嘗嘗,不然回去的話,估計就吃不到了。”
秦母笑吟吟著,表麵聽上去,是留暖陽吃飯。
實際卻是在嘲諷她是鄉下人,平常都吃不到東西。
可她卻忘記,年輕時秦母也不過是小康家庭,跟秦父白手起家。
要不是因為有秦晴的氣運,不可能做到現在的公司。
說著,還故意將一杯紅酒遞到暖陽的麵前,“這是紅酒,葡萄做的,就像果汁一樣,你喝一下,就知道跟那些酒是不同的。”
高腳杯倒映著紅色的液體,同樣將秦母得意的臉龐,照在上麵。
她是存心想讓暖陽出醜。
然而,秦母以為暖陽會接。
暖陽卻笑著看向了秦晴,溫柔的做自我介紹,“秦晴,抱歉,我的女兒。都是因為媽媽的失誤,所以才把你弄丟的。媽媽隻想問你,你是想跟著媽媽走,還是留在這裡?”
此時,十八歲的少女凝視著暖陽的眼睛。
從裡麵感覺到了屬於媽媽的溫暖。
這是秦晴在秦母身上沒有感覺到的。
秦母對自己特彆嚴厲,就算自己為了跳芭蕾,腳趾變形,秦母都不會說一句心疼。
可楊依依回來不到半天,沒有吃飯都會讓她心疼好久。
這讓秦晴酸澀不已。
以為自己是沒人要的孩子。
可她在看著自己親媽時,看著親媽對自己獨屬於的溫柔,秦晴這才明白,自己原來是有人愛的。
所以,在秦母還沒反應過來時,秦晴點了點頭,“恩,我跟你走。”
那句媽媽,暫時還是叫不出口。
她扭捏的說了這麼一聲,低垂著頭,就不敢看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