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高檔京都懷石日料。穿著繁複和服的日本籍女生正坐上餐、倒茶。菜單固定,5000塊一份,根據當日食材的新鮮度製定。邵君理還叫了瓶酒,色澤清透,有濃鬱的花香果香,沁人心脾餘味悠長。
阮思澄沒吃過這種講究日料,穿的套裙,在榻榻米上沒辦法盤腿坐著,便隻有把兩條長腿並在一起上下交疊,擺在一邊。因為姿勢,裙子又被拉上去些。
她一開始把腿放在自己外側,坐一會兒覺得累了,沒太注意,挺自然地將腿放到兩人中間。
邵君理淡淡一掃,看見兩截白花花的女人小腿。很細,修長,形狀漂亮,小骨架子,但是有肉,一個毛孔都看不到。踝骨纖細,五根腳趾白皙圓潤,沒有指甲油,是粉紅色。
“貝恒,”酒過三巡進入正題,阮思澄把筷子放下,“現在……思澄醫療訓練AI時的病曆是從澎湃科技數據庫裡偷出來的,你知道嗎?”
“……啊???”
果不其然,貝恒也是毫不知情。
阮思澄又繼續說道:“錢納其實沒有好的醫院資源,雲京一院、雲京二院、地京人民全都黃了,於是偷偷用了澎湃那些數據。我已經跟錢納談過,並且認為這不合適。他卻覺得我太膽小……反正已經起了衝突。貝恒,你怎麼看?”
“我……”貝恒懵了,“也覺得,不太好……”
“所以——”
“阮思澄,彆浪費時間,”邵君理卻突然打斷,單刀直入,“貝恒,聽著,我要清洗思恒醫療的管理層。”
“???!!!”
“換句話說,換掉錢納。”
“邵總!!這……?!”
“為此,需要你的支持。”
“我……”貝恒靜靜心神,舉杯喝了點酒,“我想想。”
邵君理卻繼續逼迫:“我來分析一下形勢。第一條路,你選錢納,我和王總兩人撤資,阮思澄她也會離開,你們重新想法融資,然後繼續按那套乾。第二條路,你選我們,錢納走後股份重分,你們兩個都會多些。”
貝恒表示:“這並不是股份的事。”
但第一點十分重要!當初融資有點困難,王總那500萬是錢納找的資源,但邵總那2000萬是王總拉過來的。這兩個人如果撤資,公司還能堅持下去嗎?
然而,與阮思澄又不一樣,錢納一直是他老板,也是他恩人。在澎湃的那幾年中,錢納教他很多技術,每年帶他升職加薪……因為一個“竊取數據”便把錢納踢出公司……貝恒有些無法接受。
對於道德,有些人無比看重,有些人毫不在意,也有些人,或者說絕大多數比如貝恒處於中間。
他們自己絕不會乾,然而,隻要對方這種行為並非直接衝著自己,而是衝著彆人,也很難與朋友決裂。
何況,貝恒性格本來就有一點軟弱。
三個人在懷石料理談了許久。
阮思澄腿又有些麻,於是想再換個姿勢。她一頓飯來回倒騰,自己都沒注意得到。
然而,也許因為兩條長腿已經麻了,也許因為在聽投資爸爸說話,她一個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邵君理!
腳在對方屁-股上麵踢了一下……
邵君理正說服貝恒,精神比較集中,冷不丁被哐當一碰,還有點疼,沒多想,因為練過空手道便本能般伸手一撈,製住對方——
入手軟軟的,滑滑的,十分細膩。
他手一頓。
垂眸一看,右手握著阮思澄的左腳腳踝。
好細,他想:像一用力都能捏碎。
一秒之後,邵君理阮思澄一個迅速甩開手,一個迅速抽出腳,無比尷尬。
貝恒卻沒看清桌子下的動靜,還在糾結。
阮思澄臉通紅通紅,把腿伸到身體外側,定定神,掩飾似的又找貝恒討論“清洗”,腿往外撇,再也不想收回來了。
邵君理倒神色如常,用餐巾紙擦了擦手。
阮思澄:“……”
這一輩子99%的丟人都是在這男人麵前。
對麵貝恒又問:“那病曆的事如何解決?”
阮思澄也抿了口酒,裝得氣定神閒:“邵總打算介紹幾個科室主任……但是,談得成談不成還看咱們自己,他會告訴對方不要顧慮到他,這是個人投資,不是揚清的事,不能混為一談。”
“那為什麼……”
“不先談嗎?一樣的,談得成談不成都得撤掉錢納。如果真的沒成……思恒就倒閉吧,至少咱們都沒犯罪,還算清白。”
貝恒沉默不語。
大約聊了兩個小時,最後,貝恒終在“作為CTO,自己已經知情,東窗事發也有可能坐牢”的“恐嚇”下屈服。他搜索半天,確定為真,勉勉強強點頭同意。
搭上命就不太值了。
他沒錢納那麼敢賭。
一得到貝恒的應允,邵君理便立即抽出兩張A4紙,說:“那這回的股東投票,請你委托思澄代為行使權力。”
很明顯,邵君理怕貝恒反悔。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貝恒也沒計較這個,簽了。邵君理將那委托書仔細疊了,交給阮思澄,阮思澄便放在隨身帶的提包。
搞定一個。
…………
出飯店後,阮思澄問:“邵總——”
“嗯?”
“不用我也簽個協議?會跟你們站在一起?”
對方不信貝恒,難道就信她嗎?
邵君理聞言頓頓,說:“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