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歸零。
輪船上的房間依次炸開, 絡繹不絕的爆炸聲仿佛要將整個湖麵點燃。
火光在蘇零眼前炸開, 一瞬間照亮了她的麵龐。
這所巨大的輪船,在一瞬間燃起火花, 一邊冒著蒸騰的黑氣,一邊緩緩下沉。
沈子驍沒有回來。
李警官試圖對沈子驍進行聯絡, 但是已經失去信號。
蘇零強撐著的情緒, 在這一刻爆發。她的痛苦再也無法克製和冷靜,所有的呼喊和撕心裂肺在一瞬間傾瀉而出。
傷勢加上情緒的崩塌,讓她的胸口一悶, 然後硬生生地咳出一口鮮血,濺開在地麵上。
李警官在蘇零身旁蹲下, 他伸出手, 有些不忍地拍了拍蘇零的後背, 然後轉過頭說:“快點送蘇零小姐去醫院。”
蘇零的思緒陷入一片漩渦,她努力想要撥開眼前的黑暗,讓自己清醒起來。但最終還是抵不住無力, 身體猛地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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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了場雨。
氣溫似乎是陡然降了下來, 今天雖然雨停, 但是沒出太陽。
雨剛剛停的手,有鳥停在窗前的枝頭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倒是讓人感到有一股煥然的生機。
蘇零睜開眼的時候, 蘇傅臣在自己的旁邊。
他的眉宇處帶著深深的疲倦,人靠在椅子上睡去,身上隨意地搭著一件薄外套, 看上去似乎昨晚是在這呆了一夜。
蘇零抬眼,望著發白的天花板,然後閉了閉眼睛。許久後,她抬了抬手指,開口喊道:“哥哥。”
蘇零的聲音沙啞到有些不正常,即使是個輕微的出聲,都拉扯著整個聲帶開始疼痛。
蘇傅臣睡得極淺,聽到蘇零的聲音,他眉頭微皺,然後輕輕掀開眼簾。
看到蘇零醒來,蘇傅臣臉上有片刻的欣喜和如釋重負。他歎了口氣,按下床頭的呼叫鈴叫來醫生,然後轉過身給蘇零倒了杯水。
蘇零沒動,隻是開口問:“沈子驍呢?”
蘇傅臣倒水的動作一頓,他垂下眼沒有搭話,隻是停頓片刻後安靜地將水倒滿,然後遞到蘇零麵前:“喝水吧。”
蘇零看著蘇傅臣的反應,心下有了個大概。她沒有喝水,而是有些偏執地重複問道:“哥哥,沈子驍呢?”
蘇傅臣垂下眼:“蘇零,不可能有人能從那艘船上活著回來的。”
蘇零閉上眼,然後緩慢地轉過頭。
她的手緊緊攥著被子,手背上能無比清晰地看到青筋突起。淚水從眼角滑落,然後輕輕滴落在枕頭上,一點點滲開。
窗外的晨鳥從樹上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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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零在養病的時候,從蘇傅臣那裡聽到過關於這場案件的後續進展。
警方清點了爆炸現場的屍體,幾乎所有人都能對上身份。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想要乘坐備用船隻逃跑的管家,似乎是被沈子驍成功的攔截下來。
根據DNA的對比,其中有具屍體,就是這位管家的。
所有的屍體幾乎都能找到對應的身份,除了一具莫約二十多歲的男屍。
所有的數據庫裡都查詢不到任何相匹配的訊息,但是警方在檢查他的遺物時,在他的身上發現了一個燒焦了的掛墜,隻是一句模糊的看不出形狀。
或許是管家帶來的鬼打手吧。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警方整整搜查了兩個月,都沒有發現沈子驍的屍體。
蘇傅臣覺得也正常,畢竟這麼大的範圍,搜查難度也不比一般的地方高。
警方還搜查到了用於儲存暗網數據的設備,隻不過由於爆炸的原因,設備已經被破壞。
現在警方聘請了專業的專家,對其進行修複。
如果修複成功,那許多犯罪凶手就能夠被找到。
一切都步入了正軌。
這件事情也終於在還沒有引起太多社會的負麵影響前,被成功阻止。
在蘇零即將出院的時候,病房裡來了個不速之客,邵貴芳。
猶豫俞一桐的緣故,她一直警惕著這起案子的狀況。
知道暗網數據被毀,很有可能無法複原之後,她才鬆了口氣。消停了一段時間後,又開始記起蘇零這麼個大麻煩。
以前隻是因為爭奪遺產而對她仇視,但是現在蘇零知道自己殺了人的事,那麼就更像個安在身邊的定時炸彈了。
她派人打聽過,才知道蘇零不知怎麼的摻和進了這起案子。
而且之前一直護著蘇零的那個男人,好像也在那場混戰之中死掉了。所以蘇零現在,可算是徹底沒了屏障。
聽說這麼幾天,好像還因為受了創傷,整個人情緒都變得消沉和低迷。
蘇零不痛快,邵貴芳倒覺得痛快了。她倒是巴不得蘇零像她那個倒黴媽一樣,最好是受不了打擊早點自我了解算了。
邵貴芳本來就眼裡容不下蘇零,又得知自己的外孫三天兩頭的跑到蘇零這邊照料她,不由地恨得牙根癢癢。
於是當機立斷買了飛機票,一落地就來了蘇零的病房。
“你倒是命硬,但是彆拉扯著外孫陪你在這裡耗著。”
邵貴芳趾高氣揚地昂起頭,看著蘇零的眼角裡全是嘲諷,她冷哼一聲,悠哉悠哉地挑了個位置坐下,然後說:“我就說你這命能克死人,克死了你爸媽不算,連相好都跟著克。”
蘇零聽到這句話,掀了掀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