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燈火安恬,單季秋坐著,陸允站著。
兩兩相望,四目相對,空氣都快要流不動了。
是。
小時候他們是睡在過一起,那不都是幾歲,毛都還沒長齊的時候了麼?。
現在的他們是二十幾歲的成年男女,他是怎麼說得出跟她重溫兒時的這話?
單季秋瞧著陸允說完這話後就好整以暇地垂眸瞧著她。
明明說著不著調的話,可她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到了他的話外之音。
似乎在說:“多年不見?,你居然變成了這種人?”
所以,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因為,他也在順著她的話。
神經病啊!
好端端的你提什麼?床?
說什麼?睡不睡的?
單季秋你腦子?是被驢給踢了麼??
這是陸允,一個六年沒見的故人。
不是你的那些庭上庭下的對手,你跟他較什麼?勁。
“開個玩笑。”
單季秋率先收回視線暗自清了清嗓子?,極其乾的乾笑了兩聲。
乾的,她自己都尷尬的想腳趾摳地。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沒看著陸允,像是跟他說,又像是自顧自的說:“這才十點呢,我等起了藥效緩一下就可以走了,就不耽誤你休……”
“息”字還沒說出來,單季秋就因為陸允就著她旁邊的單人椅坐下來的動作而禁了聲。
男人往後虛微靠在靠墊上,慢條斯理地翹起了二郎腿。
慵懶中莫名添了一層禁欲感。
陸允瞧著單季秋,扯著一抹哂笑:“怎麼,怕男朋友查崗?”
“沒有。”單季秋說。
“沒有在怕?還是……”
陸允瞅著單季秋,打破砂鍋問到底:“沒有男朋友?”
“都沒有。”單季秋耐心道?。
“哦,分了?”陸允意味不明地低語道。
單季秋這胃又來湊了下熱鬨,猛地扯了一下。
她沒注意聽陸允剛才說了句什麼?。
“什麼??”
單季秋眉心微蹙,一抬眼便對上陸允的視線。
這次能看見?且又聽見,他毫不遮掩地勾唇哼笑了一聲。
他哼她。
這應該是嘲笑吧?
嘲笑她沒男朋友?
“既然不怕,也沒男朋友管,那你在擔心什
麼??”
陸允雙手一環胸,往後一仰,整個人倒是更為鬆弛地瞅著單季秋:“那是,我這兒廟小了,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單季秋發現這人吧雖然多年未見,這嘴貌似是沒有以前那麼狗了,但?是卻變異成毒物了。
“你什麼?意思?”
“由奢入儉難,我懂。”
你懂個屁!
這是在埋汰她單兆斌女兒的身份吧!
意思是她是千金大小姐,隻住最豪華的酒店,看不上?這種民宿。
單季秋感覺她的胃好像更痛了,莫不是被眼前這人給氣痛的。
她暗自告訴自己她不生氣。
這人一直就是這樣,隻不過是歲數漸長,狗脾氣也變本加厲了而已。
難得遇上?了,無仇無怨。
好歹年少無知時,她還暗戀的那麼的深沉,自己的麵子總歸還是要給的。
“我沒嫌棄你這兒。”
單季秋表現的很誠心誠意,解釋道?:“我這不是怕鳩占鵲巢了麼?,總不能讓你這睡木頭沙發吧!”
陸允一笑,隨即站起了身來。
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單季秋,對她說:“你是真想多了,我睡隔壁。”
單季秋恍然大悟,所以隔壁還有房間?
不早說,害她當了半天跳梁小醜。
有意思?
陸允見?單季秋沒說話,又跟她交代了一句:“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睡得晚,沒換號。”
這後六個字,像是被他刻意壓得緩慢而略重,字字清晰入耳。
說完,他就邁著長腿不再做停留的走了。
聽著門被關上的聲音,屋裡突然間也安靜了下來。
單季秋這才呼了口氣,整個人也才徹底的放鬆下來。
她望著眼前的一切一切,才方感真實。
以為這輩子?都可能見不上?的人,居然在這兒遇見?了。
以為這輩子?不怎麼可能會有交集的人,居然住進了他的房。
單季秋低頭看了看還披在身上?的純黑外套,聞著衣服上?混著鬆木薄荷和一絲極其清淡的煙味兒。
是屬於而今堂堂正正作?為男人陸允的味道。
她這心情或多或少摻了些?複雜。
還喜歡嗎?
可是好像除了一開始他始料未及的出現,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再到現在的平心靜氣。
年少時那種非他不可的濃烈悸動,似乎也變得,並不能再隨意去左右她的心了。
是的,過去了。
一切都過去了,苯基乙胺的濃度最長也隻能有四年。
他們已經過去了六年,那種暗戀他時的那些刻骨銘心,也應該早就被時間釋放完畢。
單季秋沒由來的一笑,洗腦很成功。
她脫掉身上這寬大的薄外套,起身往廁所走去。
……
戈立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剛合上?筆電準備起身去填他的五臟廟,門鈴就響了。
他琢磨著這大晚上?的誰沒事跑來摁他門鈴,於是趿拉著拖鞋去開門。
一打開門就愣住了:“老大?”
“嗯。”陸允彎唇一笑,徑直走了進去。
戈立原地目送陸允的背影進去,懵逼兩秒。
老大剛才笑得著實詭異?
老大這麼?笑,大事可不妙。
他渾身上下一個激靈,趕緊地關上門跟著走了進去。
一走到客廳,陸允已經坐在沙發上?伸手在研究這一桌的吃的。
他見?戈立屹立不倒地擱對麵站著,鬆開外賣盒子?,往後倚靠著,抬頭看向他,說:“我今晚睡你這兒。”
戈立一聽,腦袋上?立馬夜間霹靂,電閃雷鳴。
他生怕自己聽錯了,重複問:“老大你說你睡我這兒?”
“我表達能力有問題?”陸允問。
戈立咽了下口水:“不是,老大,我這兒隻有一張床。”
陸允摸出手機看:“我知道。”
戈立嘴抖:“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陸允繼續看手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