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眼睜睜看著他進去了!”
“你不知道攔嗎?不知道拒絕嗎!”
“你一個強大的忍者連個普通人都攔不住嗎?”
黑鷹恨鐵不成鋼的啄著影的腦袋,嘴巴都要揮出殘影,柔順的銀發在它的□□下逐漸淩亂。
影伸手把黑鷹拿了下來。
“這是主公的命令。”
他皺皺眉。
“而且,我攔了。”
聽到這話,本來稍微有些冷靜下來的黑鷹火氣噌的一下又起來了。
“嗬,攔了?”
“你攔的後果就是這樣嗎!”
黑鷹抬翅一指,風雅旖旎的寢室儘入眼底。
花街,一個承載背負著美貌遊女們苦難與悲戀的欲望之街,長長的遊廊兩側懸著通紅的燈籠,美貌的遊女遊走於光怪陸離之下,在這片綺麗喧鬨卻又孤寂的長街度過一夜又一夜。
在榊原司提出要進入這條街後,影罕見的空白了一瞬。
大腦裡似乎閃過了好多,但開口卻隻有乾巴巴的幾句。
他做了自己“自認為”最大的阻攔,但是在那人輕描淡寫的語言中卻又不得不敗下陣來。
除了“離開”,影無法拒絕他的主公任何事。
現在,榊原司正坐在本屋的正中,揮灑著金幣,享受著最美麗女子們的簇擁。
影被擠到角落,似乎已被榊原司完全忽視。
“暗戀是最無用的努力。拿出你戰場上的氣勢啊!直接上去把他帶走啊!”
黑鷹完全不明白自己一個情場高手,一個萬鷹迷為什麼會配上這麼一個木頭主人,難道就是因為他的戀愛運實在太慘了所以特意想要它來互補嗎?
但是現在是它的水平都要被拉低了啊!
影抿抿唇。
他不想嗎?
他想的。
他們湊在一起離的太近了太近了,近的讓他生出一股無名之火,燒的他煩躁的想直接揮刀,斬掉他們之間所有的阻擋。
但是,不行的。
那是主公,是他奉上生命與靈魂效忠的主公。
他已為了私欲傷害過他一次了。
絕不當有第二次。
他沉默的閉上眼睛,沉默的不再看眼前的一切。
黑鷹無語。
影作為影子,實在太合格,合格到隻要他想,他就是沉默的、無影無蹤的最好的背景板。合格到隻要榊原司想,他可以泯滅自己的所有意誌,成為一把沒有思想的刀。
可是,這樣無意誌的刀會因為鋒利而被主人珍重,那又能因為什麼而獲得一個位高權重、不缺美色的人的愛呢?
這太難了,實在太難了。
想著想著,氣的黑鷹又跳起來啄了影一口。
“真是的,不管你了。”
黑鷹恨鐵不成鋼的飛起,矯健的羽翼帶著它越過喧鬨的眾人,精準的落到榊原司的肩膀上。警惕的目光從周圍人身上巡視。
這個漂亮,危險。
這個貼的太近,危險。
這個倒酒就倒酒往懷裡倒什麼?危險!危險!危險!
黑鷹氣的毛都炸了,滿肚子都是對影這個不成器的家夥的氣憤,但是該防卻還得防。
家裡孩子不中用,最後全部還得靠他。
黑鷹的到來又引來了眾人的一陣喧嘩。
時下戰亂四起,世人尚武,武士作為領主、大名手下的武裝力量更是水漲船高,尋常富商見到若不行禮都可能性命不保,實打實的不可一世。
微醺的榊原司在眾遊女的嬉笑中揮金如土,大把大把的金幣灑出,早就引不少人的瘋狂。矯健高傲的黑鷹一出,又引來了不少貴族、武士的視線。
眾人簇擁在他身邊,連店外的遊人都好奇的過來湊熱鬨。
遊廊對麵樓上醉酒的武士看見人群聚集,也醉醺醺的伸出頭,想看看是太夫、花魁露麵,還是哪又來的貴族大人。
但擁擠的人潮讓他看不見人影,隻看到了一閃而過的一抹炫麗的白光和那通體漆黑、居高臨下的黑鷹。
武士如遭雷擊。
他眼前一陣昏暗,刻骨的恨意湧上心頭,蒙蔽了他的雙眼。
“該死!該死!怎麼是他!他在乾什麼?!”
“他竟然敢拿用我們武士的頭顱換來的錢來揮金如土,這個男人,該死!該死!該死!”
他幾乎坐立不穩。
“大人,您怎麼了。”
美麗的遊女見他恍惚連忙扶住,繼續為他斟滿酒,輕柔的送到他的嘴邊。
她瞟了一眼隔壁,似是未看見那滿堂的金光閃閃,隻轉頭看向武士,神情專注,語氣輕柔,像是滿心滿眼隻有他一個人。
“是發現了您的認識的人嗎?”
美貌女子的傾慕很好的撫慰了男人仇恨又畏懼的內心,他像找到了水中的浮木,抓起酒杯一飲而儘,一把住過美貌遊女的手,毫不在意自己用儘全身力氣的手指在女子白皙的胳膊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猙獰的紅痕。
“認識,當然認識,這是吾等一生的敵人,是吾等宿命的敵人!”
他眼神亮的驚人。
“他到底是……”
“你應該聽過的,白修羅,他是那個白修羅!”
女子眼裡劃過一抹詫異。
“那個千手家的白修羅?”
男人嗤笑一聲。
“千手?那不過是個無忠無義、低賤的忍者一族罷了。”
他放開女子的手,狠狠抓起酒壺灌下。
“那個該死的男人殺害了我的親友,侮辱了我們武士的尊嚴,總有一天我要將他千刀萬剮!”
他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那一片屍山血海。
他匍匐在地,仰頭看他。
在月亮的照耀下,銀白的長發染上了殷紅,猩紅的雙眼比身下流淌的血液還要粘稠,高傲的黑鷹立於他的肩膀,兩雙眼睛帶著同樣的漠然、輕視、高高在上的注視著他。
他的兄弟他的友人他的師傅全部死於那個男人的刀下,可他偏偏活下來了,他被無視、被放過,活下來了。
那恥辱的一幕與眼前這模糊的一幕重合。
他的手顫抖著,像是喝的更醉了,站都站不穩。
“就是他,就是他!那個人我絕對不會認錯。”
遊女起身攙扶住他。
“大人您喝醉了,我扶您進房間休息。”
“小泉,你相信我,相信我,就是他!那個人就是他!我死都不會認錯。”
遊女輕輕笑了。
“我相信您,當然相信您,您是小泉見過的最尊貴最忠義的大人。”
“小泉,小泉,殺了他……”
武士半依靠在她身上,醉的已經恍惚。
遊女逆著人流,帶著他向著房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