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這麼膽大妄為, 竟然在謝家的晚宴上賣贗品!”
“這可是慈善晚宴,他的名聲是不想要了嗎?”
“嘿嘿,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買到贗品了。”
“噓, 小聲點,萬一那個倒黴蛋是你呢?”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時安安無比淡定,轉過頭和謝青青碰杯。
謝青青往江姍的方向偷瞄一眼, 悄悄在她耳邊說:“大嫂, 我看江姍滿麵春風, 應該正在為買到心愛的耳環得意呢。你說, 她要是知道自己花大價錢買的是贗品, 會是什麼反應?”
本來謝青青不是那種會在背後議論彆人的人。
可是對象是江姍。
能看到江姍吃癟,謝青青比誰都高興。
時安安輕笑一聲:“那必然是怒火滔天, 當場就和賣家撕起來。”
儘管買的是贗品,可江姍和賣家是私下交易,賣家不一定會同意退款。
而且江姍夢寐以求的藍粉鑽耳環真品, 在時安安手裡麵——以江姍的性格, 肯定會被狠狠地刺激到。
她一旦憤怒到失去理智,時安安一直在等待的對付江家的機會, 或許就來了。
謝青青暗自琢磨著,隻覺得渾身舒爽, 忍不住用眼角餘光偷偷關注江姍。
江姍對即將發生什麼一無所知。
她還在十分得意地撫摸著包中的絲絨盒子, 並沒有太關注贗品的事。
直到謝風的聲音響起:“對於出售贗品這種惡性事件, 我一定不會姑息。周永明先生, 請你收回你售賣的藍粉鑽耳環,你售賣所得的八千萬款項,我們會全部退回給江姍小姐。以後的慈善晚宴, 我都不會再邀請你。”
“……?”
江姍的手指猛地僵住。
她抬起頭,眼神茫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在場的賓客們齊刷刷轉頭看著她,眼光中的同情明晃晃的,晃得她頭暈眼花。
她……她買了一件贗品?
她心心念念,費勁手段得到的藍粉鑽耳環,是贗品?!
與此同時,周永明大驚失色地站起身。
他想要擺出一副慍怒的表情,眼中卻閃爍著心虛。
他試圖辯駁:“謝先生,你憑什麼說我售賣的耳環是贗品?”
謝風很沉著:“我的信息來源絕對可靠。”
出於對時安安隱私的保護,他並不打算說出事情的全部真相。
這卻讓周永明以為他沒有實質證據,冷哼一聲:“謝先生,哪怕慈善晚宴是由你主辦,也不代表著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說我賣的是贗品,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如果沒有證據的話,我隻能認為你是在胡說八道!”
當年那對耳環被匿名買家高價買下後,再也沒有流傳出任何有關的新聞。
國內外有不少關於這位神秘買家的猜測,比較主流的說法是買家可能是K國的大財閥。
K國天高地遠,管不了海城的事。
周永明哪怕知道自己手裡的耳環的確有問題,還是堅定地認為謝風不可能清楚真貨的下落。
他越想越覺得有底氣,陰陽怪氣地開口:“謝先生,胡說八道可是會遭報應的。”
謝風看向周永明,劍眉微微蹙起。
周永明敢在大庭廣眾麵前頂撞他,他並不覺得意外。
謝風甚至懷疑,周永明根本就是故意賣贗品的。
根據他的調查,周永明和他的“好弟弟”謝雨走得很近,據說曾經欠了謝雨不少錢。
謝家的慈善事業一直都由謝風打理,謝雨早就垂涎三尺,恨不得取而代之。
謝風覺得這件事背後很可能有謝雨的影子。
若不是時安安在晚宴上及時察覺,不知道謝雨事後會不會拿這件事情來大做文章。
麵對態度極為囂張的周永明,謝風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時安安能發現贗品的事,他已經很感激。
他不想再把時安安牽涉進來。
這個時候,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的江姍也站起身,大聲讚同周永明的話:“對啊,謝先生,空口無憑,我需要證據!”
時安安感受到了謝風的為難。
她知道謝風是為了她著想,不願意把她牽涉進來。
如果周永明賣的是彆的贗品也就罷了,她可以置之不理,讓謝風自己去處理。
偏偏周永明賣的是那對藍粉鑽耳環。
那可是她便宜老公送她的結婚禮物。
一個“深愛”著褚雲軒的女人,怎麼能容忍彆人用贗品來褻瀆專屬於自己的禮物?
她掀起眼皮,對著旁邊的何遠道使了個眼色。
何遠道立刻領會到她的意思,沉著地往台上走去。
在場的人很快就發現了他的動作,一時間許多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他們一眼就能認出上台的人是褚家的小何管家。
這是不是代表著——褚家要出麵了?
慈善晚會上售賣贗品的事情,竟然能夠驚動到褚家!
今天這瓜的內容著實有些豐富啊!
有些比較機警的人,已經拿出手機開啟拍攝模式,仔細拍攝著全程,不放過任何一點細節。
在吃瓜群眾們無比期待的目光中,何遠道淡定地走上台,站在謝風身邊。
謝風自覺地往旁邊走了兩步,把麥克風遞給何遠道。
接過麥克風,何遠道微笑著開口:“諸位,這對藍粉鑽耳環,在三年前的日內瓦蘇富比拍賣行裡,被褚總以八千萬的價格購入。當時褚總選擇匿名購買,並沒有對外公開自己的身份。”
他拿起手裡早就準備好的ipad,上麵展示著拍賣會的一些相關資料。
這些資料隻有當時的匿名買家擁有。
眾人都已經看傻了。
周永明沒料到還有這麼一出,本來蠻橫的表情變成驚慌。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位傳說中的神秘匿名買家,根本就是不是什麼K國財閥,而是海城褚家的褚雲軒!
何遠道手裡證據確鑿,根本就沒有造假的可能。
一下子所有壓力都來到了他這邊。
他腦中一片混亂,嗡嗡作響,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何遠道又說:“這對藍粉鑽耳環用到的兩枚鑽石都是極品。以這對耳環的珍稀程度,現在的價值至少翻倍,八千萬是絕對不可能買得到的。”
這話讓江姍臉上一片煞白。
她之前還希望謝風在胡說,現在卻明白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她費儘心機,買到的的確是一對贗品!
這還不夠,何遠道還在繼續火上澆油。
他看向下方端坐的時安安,對她點頭示意,態度恭謹:“如今這對耳環已經被褚總當做新婚禮物,贈送給了褚太太。”
“啪嗒”一聲。
江姍手臂失去力氣,她的手包掉到地上,那對好不容易買來的藍粉鑽耳環從包裡摔出來,在地上打了個滾。
她卻顧不上去撿。
這一刻她已經震驚到渾身發冷,徹底失去反應。
一個念頭在她腦中不斷回響著——
她多花了五千萬,買的是贗品。
而真品居然在時安安手裡麵。
在時安安手裡麵!
江姍渾身顫抖著,在人群中尋找周永明的身影。
這會趁著大家不注意,周永明已經悄悄走到牆角,看著是想要開溜。
“姓周的,還我錢!”
江姍氣得大叫一聲,顧不上儀態,提著裙擺往周永明的方向跑去。
她憤怒之下用儘全力,速度很快。
周永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一把抓住衣領。
他被勒得臉有些發紅,試圖抬起手趕開江姍。
嘴裡口齒不清地說著:“剛才謝先生已經說了,錢會全部退給你!”
這場慈善晚會上的售賣所得,全部都歸謝風名下的慈善基金會所有。
周永明買的藍粉鑽耳環贗品售價八千萬,所得的錢在謝風手裡。
所以剛才謝風也說了會把款項全部退給江姍。
江姍不肯放手,和周永明廝打著:“還有我剛才多給的五千萬呢?你還給我!”
為了買到這對耳環,她額外多給了周永明五千萬,提前達成私下交易。
這五千萬她也得拿回來!
周永明粗著嗓子:“你給我錢的時候我已經說過了,概不退還!”
開什麼玩笑,他現在售賣贗品耳環的事情被曝光,已經注定會身敗名裂。
好不容易騙到手的五千萬,他是說什麼都不可能退回去的!
“你——”
江姍氣得眼睛都發紅了。
她的力氣到底還是沒有周永明大,抓著他衣領的手最終被他一把打開。
周永明得了自由,粗魯地推了她一把。
趁江姍摔倒,他轉頭往外跑去。
等江姍站穩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周永明的身影。
她六神無主,看向站在台上的謝風:“謝先生,幫幫我,我的五千萬——”
謝風看著她,眼神悲憫。
他搖搖頭:“對不起,江小姐,你和周先生達成的私下交易,我沒有管束的權力。”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江姍多給的這五千萬,短期內是肯定追不回來了。
已經身敗名裂的周永明是絕對不會主動吐出這筆巨款的。
甚至很有可能,他已經把這五千萬轉移了。
大家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江姍。
江姍呆愣愣站著,遲遲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過了一會,她緩緩轉過頭,攝人的目光盯緊時安安。
江姍覺得,自己今天遭受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時安安!
如果不是時安安一開始故意恫嚇她,她也不會選擇和周永明私下交易。
那可是五千萬,整整五千萬啊!
她不是時安安,沒那麼多五千萬可以揮霍。如果她爸爸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罵死她的!
人群中的時安安若有所感,轉過眼來,和江姍的目光正好對上。
與江姍的咬牙切齒不同,她的表情平靜,眼神淡然。
江姍更加憤怒了。
時安安一定是在看她的笑話!
該死,該死啊!
怒火中燒的江姍一時間失去理智,往時安安的方向快步走去。
所有人都在注視著她的舉動。
時安安也看著她,不知道她打算做什麼。
快步走到時安安身邊後,江姍深吸一口氣,慢慢俯下身。
她用隻有她和時安安兩個人聽得到的語氣,小聲而快速地說:“這樣侮辱我,你是不是很得意?時安安,就算你有再多的錢,不過也隻是一個死了老公的寡婦!”
這句話始終盤旋在她心頭,讓她一開始就看不起時安安。
隻是之前她並不敢說出來。
這一刻,江姍顧不上江家的形象,顧不上褚家的權勢,說什麼也要出一出心裡這口惡氣!
說完這句話,江姍心滿意足地站直身體。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時安安,眼神中流露著隱約的得意。
她覺得自己還是保持著理智的——至少她沒公開說,而是隻讓時安安聽到。
就算時安安要因為這句話對付她,隻要她堅決不承認自己說過,時安安又能有什麼辦法?
她等著看時安安因為這句話震怒的樣子。
時安安不是最愛自己老公了嗎?
聽了這種話,怎麼都不可能保持理智吧?
今天她已經丟儘了臉,說什麼也要把時安安也拉下水,讓時安安當眾失態!
但是,這一次江姍又想錯了。
時安安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往旁邊看了一圈,似乎在尋找什麼。
在某個角度,她的眼神微微一定,像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然後,時安安極為優雅地站起身。
大廳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向時安安。
時安安的裙擺用金線繡著精致的薔薇刺繡。
伴隨著她的動作,金色薔薇光芒璀璨,在裙擺妖冶盛放。
隨著她站直身體,本來居高臨下俯視她的江姍,因為身高不如時安安,不得不變成抬頭仰視。
不知為何,江姍突然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時安安對著她笑了笑,隻是笑容冷冷的沒有什麼溫度。
緊接著,時安安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說:“從今天起,褚家永久停止所有與周家、江家有關的商業往來。隻要有周家、江家出席的宴會,褚家都不會再參加。”
她說的是“褚家”。
她是褚家的管家人,有資格代表褚家做出決策。
說完這句話後,時安安最後瞥了麵前徹底呆愣住的江姍一眼,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一旁的謝青青立刻緊跟上。
台上的何遠道對著謝風點點頭,把話筒還給他,同樣迅速轉身離去,追趕上時安安的腳步。
他邊走邊擺了幾個手勢,本來已經在周圍待命的褚家保鏢們迅速湧上來,將時安安團團圍住,不再給江姍這種外人隨意接近的機會。
時安安就這樣乾脆利落地離了場。
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滿座賓客才終於從震撼中回過神。
“我剛才沒聽錯吧,褚太太當眾宣布要與周家和江家斷交?”
“要怪就怪周永明倒黴,賣什麼贗品不好,偏偏要賣褚總送給太太的新婚禮物的仿冒品。褚太太對褚總一往情深,肯定會因為這件事憤怒。周家這是罪有應得。”
“可是江家為什麼也被連帶了?江姍買了贗品,難道也有罪?”
“江姍又不知情,褚太太是不是有點太不通情理了?”
賓客們都在小聲議論著剛才的事。
大家都覺得周永明是自作自受,活該被褚家針對。
但是江姍隻是一個無辜的買家,時安安把江家也帶上,顯得有點不講道理。
不過大家都隻敢私下說,沒有人敢當眾質疑褚家管家人的決定。
許多人都把同情的目光投向江姍。
江姍則呆呆站著,一遍一遍地回想剛才時安安說的話。
時安安說,要和周家和江家斷交?
可惡,時安安到底憑什麼!
她不過隻是說了一句氣話,時安安竟然直接和江家斷交?!
這個無恥的女人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她還在費勁地思考著,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姍回頭,見是平時和自己交好的閨蜜。
閨蜜的神色很擔憂:“姍姍,到底怎麼回事?你剛才和褚太太說了什麼?她為什麼會和江家斷交?”
旁邊的人都齊刷刷豎起耳朵,等著聽江姍的回答。
他們也好想知道江姍剛才到底說了什麼。
在大家無聲的關注中,江姍捏緊拳頭。
長長的指甲刺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刺痛。
這痛讓她恢複了一些理智。
——不,絕不能告訴彆人她剛才說了什麼!
如果大家知道她剛才罵時安安是寡婦,時安安的翻臉就是情有可原,全怪她一時嘴賤!
江姍飛快轉動著大腦,露出一個有些淒然的微笑,咬著下唇說:“我……我隻是跟褚太太道歉,說不知道自己買的是贗品。”
她的掌心已經被掐得發紅,快要滴出血來。
江姍用儘畢生功力,擺出楚楚可憐的表情,低聲喃喃,“我都已經道歉了,褚太太卻還是不肯原諒我呢……”
不明真相的閨蜜被她騙到,氣得罵了一聲,走上前擁住她的肩膀安慰:“你明明是無辜的,而且都已經道過歉了。褚太太未免有點太不講道理了!”
江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用力眨眼,努力讓眼眶泛紅:“怎麼辦,爸爸要是知道我丟了五千萬,還惹怒了褚家,一定會打死我的……”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難以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