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時安安的目光往角落裡飄, 一直在注意觀察她表情的歌後和明星也急忙跟著看過去。
等看清楚時安安在看的是誰,兩人都怔了怔。
歌後先開口:“安安,你在看……金姐?”
明星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這不怪她們。
頂峰娛樂的所有人都知道, 時安安在沒有離開公司之前,和金姐一直都不怎麼對付。
金姐名叫金菡萏,是原主在頂峰娛樂的經紀人。
原主是因為出眾的容貌, 走在路上被金姐挖掘,才會進入娛樂圈。
金姐對她也算得上儘心竭力, 原主剛出道的時候, 金姐給了不少資源。
無奈原主性格膽小懦弱, 上不得台麵。參加綜藝鬨烏龍, 演電視劇忘台詞,怎麼扶都扶不起來。
金姐並沒有因為這些放棄原主,依然積極為她探索出路。
在一次有不少影視圈大佬參加的宴會上, 金姐專門找關係為她借了一套昂貴的禮服, 想帶著她去找這些大佬敬酒, 混個臉熟, 看能不能拿到一些機會。
但是不知道原主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居然覺得金姐這麼做是想要讓她去賣笑。
她當場潑了金姐一杯紅酒, 趾高氣昂轉身就走。
從那天起, 金姐和原主的關係就鬨僵了。
潑紅酒這件事, 頂峰娛樂的人幾乎都聽過。
不過她們當時都是幸災樂禍, 覺得金菡萏眼睛有點瞎, 儘心儘力培養出的卻是一隻白眼狼。
現在可不一樣了。
如今這隻“白眼狼”已經一步登天,當了褚家管家人。
當年大家都覺得金姐做得沒錯,現在可不敢這麼說了。
還是歌後比較通透,轉了轉眼珠, 語氣裡帶著小心翼翼地討好:“安安,你不用擔心,金菡萏她馬上就要滾蛋了!今天是公司網開一麵,才會允許她來參加年度慶典。一會我跟劉總說說,直接把金菡萏請出去。”
時安安愣了愣,回頭看她:“滾蛋?為什麼?”
歌後心道,還能是為什麼?
現在你時安安成了褚家太太,頂峰娛樂想要活下去,自然隻能把當年得罪過你的金菡萏趕走。
這話她不敢明說,隻得含含糊糊說:“金菡萏工作不認真,達不到公司的要求,隻能辭退了。”
時安安不太相信:“工作不認真?金姐以前是模範員工,全公司最認真的經紀人非她莫屬。怎麼可能達不到公司的要求?”
歌後愣了愣,感覺情況有些不對勁。
時安安這態度,怎麼看起來不像是討厭金菡萏的樣子?
見歌後的表情古怪,時安安反應過來。
她還真的一點都不討厭金菡萏。
關於金菡萏和原主的這段過往,時安安的評價是——原主是個百分之百的純傻缺。
就原主這個性格,要不是撞大運能和褚雲軒協議結婚,估計現在還隻是一個心高氣傲、眼高手低的娛樂圈小透明。
金姐這樣的經紀人,能夠為藝人儘心竭力,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
當年時安安入行的時候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萬事都隻能靠自己打拚。
她很清楚,如果沒有人帶領,想進入有影視圈大佬雲集的宴會,想去找這些大佬們說說話敬杯酒,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金姐毫無怨言給原主資源,原主給她的報答卻是一身紅酒。
簡直是農夫與蛇的現代版本。
從歌後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裡,時安安猜出了金菡萏要離開公司的理由。
頂峰娛樂不知道是不是被時安安之前出手整治江家的事情嚇到了,為了討好她,特意搞得這麼隆重。
不但安排了高管歡迎、紅毯壓軸,還“體貼”地排擠走了曾經“得罪”過原主的金菡萏。
真是荒謬。
時安安的笑容淡了一些。
她鬆開明星挽著她的手,對著歌後和明星二人點點頭,客氣地說:“我有些話想要私下和金姐說,先走一步。”
說完這句,她沒再多看兩人一眼,獨自往金菡萏身邊走去。
歌後和明星呆呆站在原地。
明星問歌後:“時安安好像不討厭金菡萏?”
歌後點點頭:“好像是……”
明星又問:“剛才聽說金菡萏要走,時安安是不是有點不高興?”
歌後咬咬牙:“好像是……”
兩人一齊反應過來,驚恐地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說:“得趕緊把這件事告訴劉總!”
完蛋了,這次頂峰娛樂室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弄巧成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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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裡,金菡萏正在麵無表情地喝著酒。
她身邊站著好幾個人,就像是避嫌一樣,刻意跟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不時有竊竊私語傳來。
“她怎麼還好意思來?”
“對啊,明明知道今天那一位是主角,她居然還敢來湊熱鬨。”
“萬一惹那位不高興,她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金菡萏喝了一口酒,微微有些自嘲地想,一切還能更糟嗎?
在頂峰娛樂工作二十年,她自認做事都是儘心竭力,問心無愧。
卻從沒想過自己有被排擠到被迫失業的那一天。
當時在會議室裡,聽說辭退的決定後,她也曾不甘地反問過為什麼。
劉總的表情很冷漠:“沒有為什麼。金菡萏,要怪隻能怪你自己命不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褚家就是海城的天,我們也隻是想要好好活下去罷了。”
此時此地,看著身邊人如避蛇蠍的樣子,金菡萏覺得十分荒唐可笑。
她意興蕭索地放下酒杯,覺得自己還是識趣一點,自覺離開,不要留在這裡礙眼了。
正準備走,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金姐。”
金菡萏的步子一頓。
作為一名專業的經紀人,她對自己手下的藝人都無比熟悉。
不用轉頭,她就能聽出這個聲音屬於誰。
隻是,這個聲音的主人,自從之前潑了她一身紅酒之後,就再也沒有叫過她一聲“姐”。
她周身僵硬著轉回身,看著眼前的時安安。
時安安側了側頭,笑容溫和:“金姐,有空單獨聊聊嗎?”
“……”
金菡萏有些不知所措地握緊拳頭。
時安安……時安安不討厭她了嗎?
過了好一會,她才低低回答,“……好。”
等到時安安和金菡萏離去後,剛才在旁邊說風涼話的人們才回過神來,麵麵相覷。
“不是說褚太太和金菡萏早就鬨僵了嗎?”
“我沒聽錯吧,剛才褚太太叫金菡萏什麼,金姐?”
“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這事得趕緊告訴劉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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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安安讓何遠道找了一處安靜的房間,帶著金菡萏過去。
一路上,她淡定地和金菡萏敘舊:“金姐看起來似乎有點不高興。”
其實時安安是在給金菡萏機會。
如果金菡萏選擇把自己被整走的事情告訴她,她正好可以借機幫金菡萏出這個頭。
以金菡萏的努力,絕對不可能因為工作不合格而被辭退。
金菡萏性格聰慧,一定能猜出她的意圖。
誰知金菡萏沉默了幾秒,並沒有說出時安安想聽的話。
她隻是搖搖頭:“沒什麼,我隻是最近心情不太好。安安,能見到你,我今天很高興。”
知道時安安並沒有惱恨她,甚至還願意叫她一聲金姐,金菡萏已經很滿足了。
至於自己遭受到的那些不公——金菡萏覺得,這是頂峰娛樂的決策,跟時安安沒有任何關係。
時安安不需要為此負責任。
她也不想讓時安安感到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