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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雲軒跟在時安安身後進入彆墅。
剛走進客廳,他的瞳孔微微一縮。
地上擺放著不少紙箱,應該都是時安安打包的行李。
……所以,她已經準備好隨時離開了嗎?
時安安沒有察覺到褚雲軒的遲疑,依然往裡麵走著。
這會客廳沒人,她說話就隨意了一些。
“行李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協議婚姻的事情我也已經告訴褚家人。按照我們之前簽下的協議,我們兩的婚姻關係本來應該在一周前就中止……但是因為你那邊的意外情況,延遲幾天也沒關係。你現在回來了,我立刻就可以搬出去……”
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溫柔體貼。
換成彆的女人,說不定要哭哭啼啼,舍不得放手管家權。
但是她不是那種人。
哪怕已經被褚雲軒的美色迷了好幾次,時安安一直提醒自己——他是男主。
他注定是屬於女主的,和她不會有任何關係。
現在她有了更想做的事情,時安安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離開褚家,奔赴那片真正屬於她的新天地。
“對了,媒體那邊需要打好招呼……就說我們性格不合?或者你說你另有所愛,更加可信一些。”
最開始為了穩住褚家,時安安把自己“深愛褚雲軒”的人設立得穩穩的。
褚雲軒一回來兩人就離婚,的確有點說不過去。
必須要給出一個足夠讓人信服的理由。
“至於褚家管家權的交接,我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既然何叔跟著你,到時候他直接和何遠道對接就行,不用你操心……”
褚家管家權,時安安也放手得很爽快。
其實她本來就沒怎麼花心思去管理褚家。
這半年裡她做的最多的,是糾正幾個長歪了的弟弟。
褚雲軒站在門口,默默聽著時安安的各種囑咐。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隱藏得極深的苦澀。
等時安安都交代完了,他沉默兩秒才開口:“太太,股權轉移需要一段時間。你可以先住在這裡,我會另外找個住處。”
時安安想了想,覺得自己的確好像有些著急。
褚雲軒回來,一定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半年的時間都等了,不急在這一天兩天。
她點頭微笑:“好。”
頓了頓,她又說,“以後,你還是叫我安安吧。”
“太太”這個稱呼,現在的她當不起。
還是為以後的女主留著吧。
褚雲軒的目光盯著地板:“……好的,安安,那我先去忙了,你早些休息。”
說完這句,他轉身就走。
時安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影。
總覺得他好像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應該是她看錯了吧?
搖了搖頭,時安安沒有繼續深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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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家四兄弟擠在同一個沙發上,大氣都不敢出。
三個大男人加一個小胖墩,個個的坐姿都無比標準,連靠背都不敢靠,乖巧得好像正在被老師批評的三個小學生。
他們對麵,坐著褚雲軒。
褚雲軒手裡拿著一杯熱水,水蒸氣氤氳,遮住他的神情。
他淡淡開口:“說吧。”
四兄弟交換了一個茫然的眼神。
說?說什麼?
認罪?悔過?檢討?
今天這事吧……平心而論,大哥也不應該生氣啊!
明明是他渣了大嫂在前!
但這話他們也不敢說。
沉默半晌,最後是褚念白先開口,斟酌著詞句:“大哥……許總人其實挺好的,他性格沉穩,很有潛力,家裡又沒什麼背景,我覺得和大嫂非常匹配——”
褚雲軒掀起眼皮看褚念白。
褚念白立刻就不敢繼續說了。
這話聽著是有一點點怪。
眼看著氣氛又要沉默下來。
褚雲軒放下杯子,歎一口氣:“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想讓你們仔細說一說這半年來發生的事。”
他身在S國的時候,靠著天罡的信息網絡,經常能聽到國內的消息。
但那些消息都是冰冷的字句,聽了也就聽了,並不能讓褚雲軒產生什麼實質的概念。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四個弟弟大有變化,可等到親眼看見他們,他才明白這個變化到底有多麼驚人。
每一個弟弟,從精氣神上,都有了徹頭徹尾的改變。
而這一切改變,都是因為時安安。
褚雲軒想要親自聽自己的弟弟們說一說這半年的事。
他想知道,在弟弟們眼裡,時安安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到底是怎麼改變了他們,又是怎麼樣徹底收服了他們的心。
能讓他這群以前各過各的弟弟,能夠團結到一起,齊心協力為自己的大嫂“做媒”。
褚家四兄弟再次對視一眼。
這半年……那可真是說來話長了。
褚念白先開口:“一切要從一場記者會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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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家四兄弟說了很久很久。
這半年裡真的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
他們回憶起來,都覺得無比感慨。
真是難以想象,半年前的自己居然可以這麼奇葩。
如果沒有時安安,真難想象現在的褚家會是什麼樣子。
褚雲軒一直都在認真傾聽。
他修長的手指時不時輕輕敲擊著桌麵。
眼中流露著思索。
等到四兄弟講完,外麵的天色都已經黑了。
何管家適時敲門,溫和地說:“少爺們,可以準備用餐了。”
四兄弟如獲大赦,急忙站起來跑了。
出門前,褚念白小心翼翼問:“大哥……一起來吃飯嗎?”
要是半年前,他絕對不敢這麼問。
褚雲軒忙得很,他們一周都見不到幾麵,更彆說一起吃飯了。
褚念白下意識地把跟時安安相處的習慣用在了褚雲軒身上。
不過問完他就後悔了。
褚雲軒搖搖頭。
“下次吧。”
“……好的。”
褚念白鬆了一口氣,跟著弟弟們離開。
隨著他們離開,偌大的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何管家沒有跟著離開。
他推門進來,站在牆邊,靜靜打量著褚雲軒。
他看得出褚雲軒的心事重重。
房間裡沉默了一會。
褚雲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抬起頭問何管家:“何叔……我留不住她,對不對?”
如果這一開始隻是個模糊的想法,現在褚雲軒已經確認了這一點。
在四兄弟的敘述裡,時安安是一個強大冷靜理智的女人。
在她那裡,沒有什麼克服不了的困難,沒有什麼越不過去的高山。
隻要她想做,沒有人能夠阻止她。
如果她想留下。
哪怕他真的拿出協議來趕她走,她也一定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而如果她真的想走……
他,留不住她。
褚雲軒的語氣有些苦澀。
從見到時安安開始,他的舌尖就一直盤桓著一句話。
……“這場婚姻,我們可不可以假戲真做?”
他卻始終沒有勇氣把這句話說出口。
向來雷厲風行的霸總,竟然也有沒有把握的時候。
何管家沉默地看著褚雲軒。
他有點不忍心說出這個顯而易見的答案。
褚雲軒勾了勾唇角。
他的感傷並沒有持續太久。
作為褚家家主,他經曆過無數磨難,這些磨難從來都不曾真正把他打倒過。
他站起身,語氣沉肅:“我會按照協議和安安離婚。”
“既然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虛假的,那就讓它結束於虛假之中……離婚後,我會用儘全力,再次把安安追回來。”
褚雲軒垂眸,看向遠方花園裡綿延的夜色。
“到時候,我會給她一個真正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