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1 / 2)

南鉞聲音壓得非常低, 江景白差點沒能辨清他在自己耳後究竟說了什麼。

兩人剛結婚那次聚餐,南鉞醉酒太厲害, 在沒把江景白按到鏡子上這樣那樣那樣這樣之前, 整個人就跟大一號的小朋友似的粘人聽話。

他醉前醉後反差大, 江景白印象格外深刻, 南鉞進門時又用相同的眼神盯著他, 脫衣服進客廳都乖得不行,江景白明明知道他喝得不是很多,還是不由自主地在他背上輕輕拍打。

可聽到這一句,江景白覆在南鉞背上的手頓時拍不下去了。

不能離婚,他什麼時候又說離婚這種話了?

江景白眉頭上挑,目露茫然。

南鉞雙臂纏住他, 肌肉鼓鼓隆起。

江景白被他勒在懷裡, 肺腑發悶,一時分不清是酒氣混摻著要人命的荷爾蒙堵住他的氣管, 還是自己硬被南鉞勒得稍稍喘不過氣來。

“怎麼一回來就說這個,誰和你提離婚的事了。”江景白啞然失笑,試著將胳膊插進兩人胸前,緩解呼吸上的壓力。

南鉞以為他要支開他,牢牢賴在江景白肩上, 不肯撒手。

江景白沒法, 緩聲和他有商有量:“南鉞, 你先把我放開好不好?我去給你倒杯水。”

南鉞不回應, 沒商沒量地用行動告訴他, 他不。

江景白抓住男人腰側的襯衫,心下柔軟好笑,耐心把放手原因解釋得足夠清楚:“你抱得太緊了,我有點兒難受。”

南鉞聞言果真收回些力氣。

他鍛煉得當,臂力較強,平日裡沒多少地方需要用力,不顯什麼,哪怕到了床上衝動起來,也對江景白拿捏著用勁兒,然而剛剛情急之下,他實在顧不上去想彆的,隻管把人抓住不放了,現在江景白出言提醒,南鉞才考慮到這點。

他箍得沒那麼緊了,江景白卻沒有直接推開他走去倒水。

南鉞的呼吸頻率變得很慢,每一口氣都喘得有些沉重,江景白頸間被那股潮熱的吐息噴覆,要不是南鉞肩背穩實,沒像正常人哭出來那樣克製隱忍的輕微顫抖,江景白都要誤會對方趴在他身上偷偷哭了。

不過即便眼下沒哭,他聽著那幾聲喘息也感覺五臟六腑輕軟綿和,舍不得就這樣把男人推開,讓他在這種狀態下一個人待在客廳裡。

“不是說好了彆多想嗎?”江景白不拍他了,雙手穿過南鉞腋下,從後麵扣住對方的肩膀,偏頭柔聲和他說話,“你讓我等你回來,就是聽你沒頭沒腦的說這麼一句?”

南鉞本身就被酒精麻痹得半迷糊了,在外麵還是理智占據絕對上風,回家後站到江景白身前,心理防線才卸下去便是一計重擊,再被溫柔地拍一拍哄一哄,聽了對方剛說的話,倒升騰出一絲八百年沒有過的委屈了。

什麼叫作沒頭沒腦?

東西都已經準備好放在茶幾邊角了,彆以為用果盤擋著他就不能看見。

南鉞還沒回來的時候,江景白滿心都是晚上應該怎麼開場,怎麼循序漸進地把問題一個個拋出來,如果有他設想到的不能接受的答案,他該怎麼處理這場婚姻,又該怎麼直麵自己將南鉞納進私人領地的那顆真心。

他思慮了那麼多,哪還有多餘的心思放在劉雨晨的離婚協議書上,他剛回家就先把一式三份打印出來,不就是擔心自己不小心給忘了嗎?

江景白是真料不到南鉞能一眼看到彆人家的離婚協議書,還強行給自己加了一段不等溝通就離婚的戲碼。

“好了,你先坐下,喝過水休息一會兒,我們再……說其他的事情。”江景白說完自己都有點想笑。

被騙的人是他,被蒙在鼓裡的人是他,撞破真相被動接受這一切的人還是他,原以為坦誠交流後,自己已經開始深入了解跟他朝夕相處恩愛纏綿的合法先生,結果發現,對方於自己而言,似乎始終都是全然陌生的。

這種缺乏安全感的滋味糟透了,江景白本該是胡思亂想不能自已,心神不安亟待安慰的

一方才對,可從撞破真相的那一刻開始,他和南越的身份竟然在不知不覺間顛倒起來了。

江景白想著想著,莫名覺得南鉞騙他的初衷可能並不是自己害怕聽到的那些答案,至少不是他不願意麵對的走向。

他收攏雙臂,緊緊擁抱了南鉞一下,慢慢從他懷裡退出來。

可能是江景白最後主動抱來的那一下起了撫慰作用,南鉞這次沒有不依,隻是在和江景白拉開距離的瞬間,裝作不經意地撂下眼皮,往旁邊瞥了一眼。

他個子高,就算把眼睛垂下也起不了多大的遮掩效果。

江景白抬頭看他,還是察覺到南鉞眼白周圍的細血絲比尋常多出了一點。

他被那圈淡淡的紅色晃得愣了神,正要抬起的腳跟又釘回地板。

——原來那不是誤會。

江景白心裡抽了一下,伸手覆向南鉞臉側,拇指在他眼下來回摩挲:“……你都瞎想了些什麼?”他頓了頓,接著說,“會不會走到那一步,難道不是談過之後才去考慮的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