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生這幾天依然還沒有出門,好不容易溫書瑜給她打電話了,而且是聊這麼重要的事。
她對著電話喋喋不休地幫忙分析,甚至搬出自己以前談戀愛時各種經驗。
說著說著,電話對麵就安靜下來了。
許如生緩口氣喝水的功夫,就聽到了電話裡傳來溫書瑜壓抑的哭聲,嗚嗚咽咽的,特彆悲慘,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許如生幫她分析婚姻感情的理智一下子就全部消失了,從小到大,她好像還沒聽溫書瑜哭過。
溫書瑜在哭,聲音也斷斷續續的:“生生你說的好有道理,但是、但是如果我不想離婚要怎麼辦…”
許如生“蹭”地站起來,差點把杯子也砸了,大聲道:“我說的沒道理,我瞎說的,你彆哭啊書書,你就當我剛才都是放屁。”
溫書瑜又不講話了,傷心得一直在聳鼻子。
許如生更生氣了,事已至此,不論發生什麼,就算是姐妹給老公戴了綠帽子,也會堅定不移地站到姐妹那邊,更何況溫書瑜都沒做什麼過分的事。
她怒氣衝衝罵道:“就這麼點小事,有必要離婚嗎。狗日的陸知讓,心眼比針孔還小,他還是個男人嗎!果然,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都是薄情寡義的二愣子!#?*+@&#…%&”
一通輸出完,電話那邊抽抽搭搭地說:“生生…我先不跟你說了,我、我想自己冷靜一下。”
溫書瑜這邊掛斷電話,眼睛已經紅彤彤的,臉頰上也掛滿淚痕,看起來可憐極了。
三隻毛孩子都在她周圍,大隻的特特仰著毛茸茸的腦袋看她,彆彆和柿子一左一右趴在她旁邊。
好不容易止住眼淚,溫書瑜腦袋暈乎乎的,垂眼看向這三隻。
如果他們離婚,這三隻小動物是不是也要跟她分開了。可柿子雖然是她撿來的,最初也是陸知讓幫她養著。
那是不是也要分給陸知讓……
溫書瑜抱著特特的脖子緩了好一會兒L,還是沒能接受這個事實。
她站起身,在偌大的公寓裡漫無目的地遊蕩。
剛才發現離婚協議書的抽屜還開著,除了裝貓牌狗牌的盒子和這一摞紙,還有一個小相框。
裡麵是他們當初在植物館拍的那張照片,她和陸知讓額頭上各貼著一朵小紅花,看起來傻乎乎的,但其實又有點可愛。
書房裡巨大的書桌上全擺滿了她的東西,各種書籍資料和兩個大屏的顯示器。
陸知讓加班隻需要一個筆記本電腦,每次和她一起在書房時,都會先整理出一片地方,委屈地隻用那片小角落。
書桌邊上的日程表,前幾頁還有他自己寫上去的[22:00-22:30跟陸知讓打視頻電話],但是,那幾天也沒有真的打滿半小時。這大概是日程表上唯一她沒有遵照執行的一條了。
還有用作休息區的小沙發,陸知讓在這裡扮演他們學校的大學生,聽她練
習講課。
但那些課程理論性強,他也沒什麼興趣,經常聽得很困了,掩麵偷偷打哈欠,打完哈欠再抬起頭,眼睛濕漉漉地望向她。
臥室是他們相處時間最長的房間。
還記得前不久他們在這張床上討價還價,關於欠缺的夫妻生活次數是否需要補足的問題。
陸知讓為此據理力爭,後來把她欺負得很慘,下床時她一點力氣都沒有,迫於無奈讓他抱去浴室洗澡。
雖然隻結婚兩個月,在此之前他們一點也不熟。
但溫書瑜一閉上眼睛,這些隻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畫麵就像電影片段一樣在腦海裡播放,連他的每個表情都很清晰。
溫書瑜頹然地坐在床邊,捏著手機,淚眼婆娑地戳了下屏幕。
陸知讓還是沒有回她的消息。
獨自悲傷了好一會兒L後,溫書瑜想起之前跟他開過手機的共享定位。
她想立刻去找他。
溫書瑜把定位的軟件打開,上麵顯示陸知讓的手機位置現在在開發區的一家寵物醫院分院。
她完全沒有猶豫,迅速換了身衣服往外走。
張阿姨也剛剛把戰場一樣的廚房清理乾淨,拿著抹布出來,揚聲問:“陸太太,那我現在準備您和先生的晚飯嗎?”
聽到陸太太?_[(”這個稱呼,溫書瑜心裡又是一陣刺痛,忍著哭腔,很沉重地應了句:“不用了。”
張阿姨還要再說什麼,剛張了張口,就看見溫書瑜急匆匆換鞋出門。
大門“砰”地一下被重重關上。
-
此時,陸知讓正在寵物醫院的大廳,門外也圍了一堆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
上次來過醫院的煤炭家屬帶著更多人,浩浩湯湯站在大廳,靠近門的幾個人還拉了白底黑字的橫幅,上麵寫著:[黑心醫院,賠錢償命!]
[道德淪喪,妄為人醫!]
為首的還是上次那個女人,仰著脖子又哭又嚷:“我們把貓送到你這兒L,才幾天就把它治死了,我媽也沒了,活生生的兩條命啊——你們想不明不白讓這事過去,我告訴你們,沒那麼容易!”
陸知讓皺著眉,也懶得說話,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看向身邊的前台小陳,“報警了嗎?”
小陳惶恐地點點頭。
陸知讓清早就接到值班醫生的電話,告訴他煤炭情況不太好。
他匆匆趕到寵物醫院的時候,煤炭已經沒氣了。
考慮到這家主人的情況,他讓小陳先聯係了家屬,家屬交代煤炭去世的消息要先瞞下來,不能讓他們家老太太知道,老人家還在住院,心臟可能承受不了這個噩耗。
好巧不巧,也許是主人和寵物之間有心靈感應,還沒到中午,老人家就給他們醫院打來電話,問煤炭的情況,還要小陳拍視頻給她看。
據老人家說,她老伴去世之後,家裡隻有她和這隻小黑貓,這些子女常年在外麵瞎混,幾乎從不回家看她。今年她
心臟病越來越嚴重,起先連去醫院看病都是找陪診,眼見著病情越來越嚴重,這些沒良心的孩子們才終於知道過去。
小陳家裡也有老人,一番話聽得挺不是滋味,但還是支支吾吾把煤炭去世的事情搪塞過去。
但老人家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活的,或許是猜到了一點情況。
電話裡,老太太突然就不說話了,接近著就聽到護士叫醫生來搶救的聲音。
按說這事情才發生,就算是這家人有心想找他們的麻煩,至少也得先去醫院看望自家長輩。
但陸知讓下午一台取異物的手術剛做完出來,寵物醫院大廳裡就鬨成了這樣。
這家人嚷嚷了半天,告訴他老人因為知道了煤炭死亡的消息,心臟病發作沒搶救過來,問他們醫院要八百萬的賠償金。
陸知讓也聽明白了,這家人就是想來訛錢。
煤炭去了喵星,他也很難受,但完全不是他們醫院這邊的責任,當時診室的監控錄像、各種檢查結果都有存檔。
事已至此,解釋什麼都是多餘。
就是遇到了“醫鬨”,等警察過來解決就行。
女人看他不說話,衝上來繼續吵:你就說這錢賠不賠吧!之前看到你還搞什麼救助站,還開什麼公司,聽說家裡還有大公司,賠不起我們小老百姓的錢嗎?⒉⒉[”
陸知讓淡淡看了她一眼,“這錢不該我們醫院賠。”
小陳也忍不住開口:“這位阿姨,你媽剛剛在醫院去世,你不應該先去處理這件事嗎?凡事有個輕重緩急吧,你連親媽都不管,來這兒L跟我們鬨,你到底安得什麼心?”
女人嗓音尖銳,急赤白臉道:“我是怕你們關門跑路!”
“你彆岔開話題,讓你們老板賠錢,不賠錢這事沒完!”
他們估計還雇了人,外麵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已經開始砸東西了,聚集的圍觀群眾也越來越多。
……
溫書瑜打車過來的,剛下車,就看到寵物醫院門口烏泱泱一群人。
她愣了下,靠近門口,聽到有個女人尖叫著要問老板要錢。
溫書瑜猶豫著該不該過去,她個子小,站在人群的外沿什麼都看不見。
但就是因為站在最外側,她注意到路邊過來一輛臟兮兮的麵包車,幾個男人從車上下來,拎著一個金屬色的大圓筒,氣勢洶洶地往醫院裡走。
溫書瑜沒太看清,猜測是什麼武器。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起來很像有人鬨事,那…裡麵會不會已經打起來了啊?
陸知讓會散打,一般人應該打不過他。
也許就是因為打不過,所以叫外援帶著武器過去了。
溫書瑜越想越慌,從人群中艱難地擠過去。
果然,剛到大廳門口,她就看到剛才那幾個男人拎著大圓桶靠近陸知讓。
情急之下,溫書瑜也完全沒有思考權衡的能力了,幾乎是下意識的,衝上去擋在陸知讓身前。
然後,她腦袋被淋上了猩紅的液體。
聽到陸知讓在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