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瑜回到家,就看到陸知讓奄奄一息地靠在沙發上,手裡端著冒熱氣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熱水。
感冒來勢洶洶,除了昨晚著涼之外,抵抗力下降,可能還讓春季高發的流感病毒趁虛而入。
茶幾上堆著各種藥盒,消炎藥、感冒衝劑、含片、潤肺糖漿。
陸知讓已經提前在微信裡告知了她自己不幸身患感冒的“噩耗”。
溫書瑜趕忙過去,坐在他旁邊,偏頭看著他皺著眉艱難喝水的樣子。
她忍不住念叨:“就是昨晚,你在浴室的時候著涼了。還有最近你總是穿薄外套出門,這幾天晝夜溫差那麼大。”
陸知讓耷拉著眼皮看她一眼,臉色比平時蒼白很多,唇畔還掛著濕漉漉的水漬,身上有感冒衝劑留下的中藥味。
他剛張口發出一個字,又掩麵開始咳嗽。
最終,實在是無力反駁,認命般地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溫書瑜也不忍心繼續說他了,長歎一聲氣。
陸知讓扯過她的手握住,也長歎一聲氣。
溫書瑜站起身,接過他手裡的水杯,“我再給你加點熱水吧。感覺這次還挺嚴重的,估計得一個星期才能好。”
陸知讓可憐巴巴地抬起眼,目光隨著她移送。
溫書瑜把水杯端回來給他,又進臥室找了一件巨厚的家居服,不由分說地披在他身上。
陸知讓也沒有拒絕,乖巧地把衣領拉緊,思忖兩秒,拿起手機,用微信給她發了條:【謝謝老婆,老婆真好。】
【薩摩耶比心.jpg】
這人平時張牙舞爪的,現在病成這樣,話也說不了,戲也沒力氣演,還真挺不習慣。
溫書瑜看到消息,心裡一軟,走到他麵前,很憐愛地摸了摸男人的腦袋。
“好好休息。”
換來陸知讓一個幽怨又彆扭的小眼神。
重感冒初期最難受,因為實在是說不出話,這天晚上,溫書瑜感覺偌大的公寓裡都靜悄悄的。
陸知讓說不了話,仿佛整個世界都寂靜了。
有了對比才更加意識到,這男人平時在家裡的存在感是有多強…
吃了感冒藥容易犯困,不到十點,陸知讓就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他站起身,像上次感冒時一樣,非常自覺地去主臥,抱著自己的枕頭出門,打算去次臥獨自睡覺。
溫書瑜一開始也沒阻攔,畢竟他感冒太嚴重,一起睡覺很有可能傳染給她,半夜起床喝水、咳嗽什麼的也會吵得她睡不好覺。
於是,兩人分彆睡在了不同的臥室。
可到了夜晚,溫書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覺。
不僅因為慣常兩個人睡得大床上突然少了一個人,另外,她一想到陸知讓孤零零躺在隔壁房間的床上,慘兮兮地縮在被子裡很難受的樣子,她就擔心得不得了。
而且
,重感冒,說不定晚上會發燒。
萬一燒到人事不省也沒人發現,到明天早上燒傻了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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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書瑜越想就越心慌,自己躺了沒多久,就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抱著被子和枕頭出去,推門進了隔壁房間。
果然,畫麵跟她想象中一模一樣。
陸知讓平躺著鑽在被子裡,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時不時還虛弱地咳嗽幾聲。
聽到動靜,他疲憊地睜開眼,看到她懷裡抱著的被子枕頭,用詢問又期待的眼神望向她。
溫書瑜徑直走過去,把被子和枕頭鋪在他旁邊的空位上,輕聲說:“我還是陪你一起睡吧,這樣你半夜如果有什麼不舒服也能及時告訴我。”
陸知讓眨了下眼,因為生病加上很困,躺在那裡卡頓了好一會兒。
他把被子拉下來一點,微微張口,發出極其嘶啞的聲音:“不、小心傳染。你…咳咳…回去。”
溫書瑜已經翻身上床,在他旁邊的位置躺下,堅定地說:“沒事,我體質好,不會傳染的。而且你自己睡這邊我也不放心。我們分被子,睡遠一點就應該不會有事的。”
陸知讓沉默了,混沌的大腦中經曆了一番複雜又艱難的鬥爭。
他輕“嗯”了一聲,卷著被子把自己挪遠了一些,又把手伸進她的被子裡,捏捏她的小手表示愛意和感謝。
溫書瑜偏頭看他,語氣不自覺地柔和:“好了,快睡覺。多休息才能快點好。”
她撐起胳膊傾身過去,又幫他把被角都掖了一遍。
陸知讓:“嗯!”
他闔上眼,躺在床上,雖然腦細胞都已經困到不願工作,但依然幸福得有點睡不著覺。
溫書瑜對他也太好了叭…
其實這次感冒,他都沒有想過她會過來和他一起睡的。
也許上次還有點小小的不滿意,但相處這麼長時間,他也發現了他們倆思維方式可能有點不一樣。
比如溫書瑜考慮事情偏理性,會自然而然地認為感冒時她即使陪他,也不會讓他更快痊愈,反而會把自己也折進去,讓家裡多一個病號。
可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真的過來陪他了。
陸知讓翻了個身,雖然四肢無力頭腦發昏喉嚨冒煙,但心裡甜到像被灌了蜜糖。
他忍不住又張口,用鋼絲團一般的聲音低聲說:“老婆,我好愛你…”
“咳咳…咳、咳…”
然後,又拉起被角鑽進去咳嗽起來,咳得上半身都一顫一顫的。
溫書瑜蹙起眉,厲聲道:“陸知讓你彆再說話了,趕緊睡覺!!”
昏暗的房間裡,男人的咳嗽聲強行被他自己克製住。
她感覺到一道幽怨的眼神掃過來。
溫書瑜趕忙改口,細聲解釋道:“我沒凶你…就是著急了。”
她偏頭,又對上他疑惑的眼神。
溫書瑜淡笑了下,突然也有點小得意:“你不用說話,我
也知道你什麼意思。”
陸知讓眼睛一亮,很愉快地又伸過去捏捏她的手。
溫書瑜回答:“嗯,晚安。”
“!!”
這也能猜到,陸知讓驚呆了!
他心滿意足地閉上眼,唇角不自覺地高高揚起,受心理作用的影響,好像連病都好了很多。
-
陸知讓的感冒在一周後順利康複,溫書瑜也卻如她所說的一樣,身體強健、體質好,真的沒有被傳染。
這當然是件好事。
可陸知讓斷斷幾個月感冒兩次,而且每次都是在夜晚放縱之後。
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強烈的打擊。
他痛定思痛,為了尊嚴,也為了夫妻生活能夠更加和諧美滿,他開始增大運動強度。
從以往的偶爾打球、偶爾遊泳改成每周雷打不動的一次騎行、兩次打球、三次遊泳。
一個多月之後,溫書瑜也在某個夜晚發現——陸知讓的身材比原來更好了。
之前薄薄一層的六塊腹肌變得更加堅硬和塊狀分明,而且大有往八塊腹肌發展的趨勢。
她不得不委婉地提醒:“你還是控製一下,不要練成那種大塊頭的肌肉男…看起來很恐怖。”
雖然陸知讓本來就會“功夫”,但如果練成肌肉男,總覺得一拳就能把她捶死,而且和他的長相不太搭配。
陸知讓挑了下眉,有點驕傲道:“那當然,不刻意去練不會變成那種肌肉的。放心,而且我知道的,我老婆就喜歡我現在的樣子。”
溫書瑜抿抿嘴,給他一拳。
北陽的春天總是很短暫,氣溫好像“蹭”地一下就從冬天的寒冷直接過渡到夏天的炎熱。
四月中旬,街上已經有人開始穿短袖和短裙了。
周末,溫書瑜和陸知讓一起回了趟家。
等廚師做午飯的時候,一家人坐在客廳,陪薑晚緹看最近熱播的小甜劇。
也許是到了快結尾的幾集,劇情甜到能齁掉牙。
長相甜美可愛的女主給霸總男主的愛稱是“哥哥”。
幾乎一整集,女主都圍在男主身邊,甜甜地喊著哥哥長、哥哥短,給哥哥準備各種驚喜。男主被感動到,或是拿她沒辦法時,就會來一個壁咚或者牆咚,兩人忘情地吻上好幾分鐘。
薑晚緹看得很上頭,看著電視屏幕時,滿臉都是姨母笑,時不時還會cue一下溫書瑜:“書書,這個女演員跟你長得挺像的誒,但是你眼睛比她還好看一點。”
溫書瑜尷尬地摸了下鼻子。
隨後,薑晚緹又笑眯眯地說:“你和小讓在家是不是也這樣啊?現在年輕人談戀愛,真是比我們那時候有意思多了,你爸年輕的時候就跟個冰疙瘩似的,烤一下融一點。”
陸父沒說話,陸明禮就先潑一桶冷水反駁:“這都是假的,也就您信。現實裡都這麼談戀愛,那誰還看這些電視劇。”
薑晚緹冷哼一聲:“我算是知道你為
什麼到現在都沒把你那個前女友追回來。”
我要求也不高,你四十歲之前能把‘前’字去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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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禮又閉嘴了。
溫書瑜盯著屏幕又看了一會兒,感覺她和陸知讓好像也差不多是電視劇裡演的這樣相處的,或者比這還要誇張。
隻是,可能需要把性彆倒轉一下……
薑晚緹看得上頭,拉著他們看了整個下午,一直看到了大結局還意猶未儘。
溫書瑜第一次看這種電視劇,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晚上睡覺的時候,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她夢到陸知讓一開始遇到的相親對象就是電視劇裡女主那種,跟他很相似的性格,再後來才遇到她。
然後,陸知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溫書瑜還莫名其妙地參加了陸知讓和那個女人的婚禮,女人跟她長得一模一樣,隻是性格截然相反。
他們的婚禮上,女人看陸知讓的眼神中仿佛充滿了小星星,像電視劇裡一樣,在婚禮上熱情擁吻,難舍難分。
她在這一刻驚醒,心裡說不出的難受。突然睜開眼時,看到身邊躺著的陸知讓,以及邊邊角角趴著的兩貓一狗。
溫書瑜長舒一口氣。
還好,那隻是夢…
陸知讓半眯著眼,嗓音帶著沒睡醒時的沙啞,把她往懷裡攬了攬,低聲問:“做夢了嗎?”
溫書瑜的小心臟還在因為夢裡的場景而慌亂,“嗯…做了個噩夢。”
陸知讓輕撫著她的後背,不太清醒地問:“什麼夢啊?人類變異成喪屍,外星人大戰地球人?”
“……”
溫書瑜揉揉眼睛,醒了醒神,又往他懷裡鑽了鑽,小聲說:“不是…”
“我夢到當時你先相親的對象不是我,是另一個女生,像今天電視劇裡女主那樣的,然後你跟她結婚了。”
陸知讓蹙了下眉,低低咕噥:“怎麼可能。”
“以後還是彆跟我媽看這種電視劇了。放心吧,夢都是假的!”
溫書瑜歎氣,“我知道。但就是…有點害怕。”
她想了想,小聲提出一種可能性:“萬一,你先遇到了那種女生,發現你跟她才更般配…更合適…”
陸知讓義正言辭地打斷:“不可能的。而且,我們明明就是最合適的!”
語氣非常堅定。
溫書瑜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也許因為剛才的噩夢,也許因為深夜頭腦不清醒,又不太確定地追問:“你覺得我們哪裡合適…”
陸知讓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答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非要列舉的話——”
“我很開朗,你很內向。”
“我很聰明,你傻乎乎的。”
“?”
溫書瑜皺眉:“我才沒有傻乎乎。”
陸知讓改口:“哦,那就是我們都很聰明。”
“還有,你名字是三個字,我名字也是三個字。”
“我們是同歲的,而且在同一個城市長大,讀過同一個高中。”
“你爺爺跟我爺爺是好朋友。”
“你學的植物相關專業,我是學動物相關的。”
“你經常惹我生氣,但我特彆好哄。”
“你很愛我,我也很愛你。”
……
陸知讓嘰裡呱啦說了好一陣兒,最後抱緊她,慢悠悠地說:“總之,我們兩在一起就是最合適的。”
“你要是還讓我繼續說,今天整晚不睡覺我都說不完。”
溫書瑜沉思一會兒,好像有點理解他的意思。
一開始,她覺得在婚姻裡的合適是條件上的合適,或者性格上的,但好像互相喜歡之後,任何一點拎出來都是他們合適的印證…不論是互補,還是相同。
溫書瑜點點頭,認真道:“嗯,你說得對,我們是最合適的。”
陸知讓被她可愛到,彎彎唇,又循循善誘地問:“老婆,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做這種噩夢嗎?”
溫書瑜順著問:“為什麼?”
陸知讓低頭親了她一下,緩慢說:“因為,你實在太太太愛我了——”
“……”
溫書瑜承認這一點,所以不自然地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陸知讓又從身後把她擁住,在她耳邊低低說:“睡吧,再說下去,我又不想睡覺了。”
他頓了下,正經了些,“其實,當時我媽還介紹過其他人,但我好像連見麵的想法都沒有,一直到遇見你。”
可能就是一種感覺,見到她之後,不僅沒有排斥見麵,還發自內心覺得跟她在一起肯定會很好。
溫書瑜回憶了下,認可:“好吧…好像我也是。當時我還注冊過相親機構的會員,見了好幾個人都…”
陸知讓一下就精神了,“蹭”地一下坐起來。
“相親機構會員,很多人?你怎麼沒有跟我說過這個!什麼機構,什麼會員!”
“……”
溫書瑜揉揉眉心。
雖然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但她忘記了某人聲稱自己是泡在醋缸裡長大的。
她無奈拿出手機,搜出那家機構的公眾號。
陸知讓湊過去看,哼哼一聲,“這一看就不靠譜。”
溫書瑜:“對…確實很不靠譜,當時見完那些人,我都不想再相親結婚了。”
陸知讓眯眼,“那我呢?”
溫書瑜誠實道:“你是吳老師介紹的啊…我不好意思不見。不過,當時想的是,你就是最後一個。如果你還是不行,我就真的不相親了…”
“最後一個,這還差不多。”
陸知讓低低說完,又找出新的問題:“什麼叫吳老師介紹的,不好意思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