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兩人都很忙碌。
溫書瑜去實驗室工作之餘,還要準備本周六的線上論壇。
陸知讓公司的新係列貓糧將要上市開售，他每天也是早出晚歸，臨上市前的兩天,連遛狗工作都讓張阿姨代勞。
線上論壇的前一天是周五,溫書瑜下班就鑽進書房,難得熬了個大夜。
雖然博士期間也參加過這種小型的論壇或講座,但她的發言時間都很短。這次是她第一次以講師的身份參與,而且是第一次做主講。
溫書瑜把講稿又從頭到位順了兩遍，所有可能會被問及的點也都重新整理記憶,一切基本準備妥當後,已經是淩晨兩點多。
她快速去洗漱，輕手輕腳回到主臥。
陸知讓已經躺在床上，輕闔著眼,呼吸均勻，手裡還拿著平板,頭頂暖黃色的燈依然亮著，被子隻蓋到胸口。
明顯是等她等睡著了。
溫書瑜站在原地看了幾秒,心裡突然有些泛軟。
從小到大她都很獨立，在長輩的教育下,也很懂得照顧自己。
在她記憶裡,好像從來沒有人像這樣等過她睡覺。
博士論文答辯之前,溫書瑜接連熬夜一整周,每晚頂著昏沉沉的腦袋從教學樓回去，宿舍都是冰冷的漆黑。
她當時沒覺得有什麼。
可是跟現在的場景對比,那時的日子就被襯托得有點淒涼。
溫書瑜輕手輕腳走過去，彎了彎唇，幫他把手機放好,被角拉上去。
周圍的空氣中都是他身上好聞的味道，被子裡應該也是暖烘烘的。
陸知讓眉梢微微動了下，但沒有醒來，似是很舒服地翻了個身，繼續睡過去。
-
論壇在次日早上，溫書瑜提前起床，換上小西裝外套，去書房做最後的準備，配合會務老師測試設備。
快到九點，她進入線上會議室，把共享屏幕的ppt打開。
寒假期間的青年論壇是完全對外開放的，鏈接和宣傳圖也早早被發到了他們學院的公眾號，被轉發許多次。
旁聽者除了本校的學生，還有一些企事業單位的研究院，其他學校同專業的教師。
溫書瑜看著會議界麵左下角，旁聽人員正烏泱泱湧進會議室，十分鐘之內，從個位數飆到了好幾百，現在還在上升中。
她不由感到頭皮發麻，心跳加快，努力控製好呼吸，在主持老師介紹完今天論壇的主題、主講人和與談人之後，她打開攝像頭。
溫書瑜的主講持續了一個小時出頭，因為講稿練過太多次，所以從頭到尾順利講完，跟她答辯時介紹論文內容一樣，沒有絲毫卡頓。
但遺憾的是，之前練了那麼長時間演講與表達，她講話時還是沒有任何停頓和起伏，仍像是在機械地背稿。
中途甚至有未實名的聽眾在評論界麵發：「內容很前沿，但是真的聽得我好困…」
這條評
論一閃而過，很快被管理員刪除踢出，但溫書瑜還是看見了。
主講之後，就是與談環節。
幾位與談人會針對她的彙報內容提問，她需要記錄下來，然後在所有與談人問完後進行回答。
在此之前，還有十分鐘的中場休息時間。
溫書瑜電腦上彈出一條微信消息，來自她的同門師兄，現在在北陽大學任教的那一位，也是這次論壇的與談人之一。
郭世飛：【書瑜，講得很不錯。大拇指:/】
郭世飛：【不過，你是不是有點緊張？捂嘴笑:/】
溫書瑜皺著眉，欲哭無淚地回複：【是…很緊張。】
郭世飛：【那我一會兒問點簡單的~沒事，第一次做這麼久彙報，緊張也很正常。呲牙:/呲牙:/】
溫書瑜沉出一口氣，感謝對方的好意。
十分鐘之後，論壇開始最後的答疑環節。
好在，所有與談人問到的問題她基本都有準備，雖然回答得不完美，但好在都有內容可以說。
主持人宣布本期論壇結束的時候，溫書瑜關閉攝像頭，長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這次論壇的表現遠沒有達到她的期望值，但好歹是完成了一樁大事。
溫書瑜神經緊繃了一整個星期，按照日程表中的計劃，決定今天下午給自己放個假。
她的娛樂活動並不多，這種時候，大多是找個公園去逛逛，再不然就是去某個博物館參觀。
總之，都是能豐富知識且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動。
溫書瑜搬來開發區已經有一段時間，日常就是學校-小區兩點一線，現在連小區周圍有什麼都不知道。
她一邊在手機導航裡搜索，一邊拉開書房門，打算出去找家裡的三隻小動物。
溫書瑜走到客廳，看見陸知讓正悠閒地抱著平板，坐在沙發上玩切水果，兩隻貓貓頭和一隻狗頭都湊在他身邊，十分稀奇地看著他玩遊戲。
“你…已經忙完了嗎？”
溫書瑜不太確定地問。
陸知讓受到乾擾，走神的功夫就切到一顆炸彈。
“轟”的一聲，gameover。
陸知讓掀起眼皮，漫不經心說：“是啊，昨天新產品就上市了，不過今天下午還要去參加一個線下的宣傳活動。”
溫書瑜“喔”了聲，去廚房倒水，邊走邊說：“那你去忙吧，我下午打算去逛公園。”
陸知讓看著她，眉眼溫和，緩慢地問：“你一個人去嗎？”
溫書瑜點點頭：“嗯。累了一周，想出去放鬆一下。”
陸知讓目光隨著她移動，若有所思的表情。
等到她接完水回來，似是很隨意地提起：“那你也可以跟我一起。”
溫書瑜有些猶豫，遠遠望著他，“不會影響你工作嗎？”
陸知讓很快回答：“當然不會。其實就是一個寵物博覽會，我們公司讚助，所以也會有個展台。”
“過去之後，你也可以到處看看，會有很多小貓小狗。”
寵物…博覽會？
寵物也會有博覽會，溫書瑜不僅沒去過，連聽到沒聽說過。
不過，應該會比逛公園更有意思吧。
她思考幾許，答應下來：“好，那我跟你一起去。”
陸知讓站起身，語氣十分鬆快，“走吧，那現在出門。”
經過溫書瑜身邊時，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腳步停了一下，垂眼看著她，低低地問：“昨天晚上…”
“你是不是幫我蓋了被子，還幫我放好了手機？”
溫書瑜很坦誠且自然道：“對的。”
陸知讓默了下，唇角小幅度彎起，語氣清潤又溫柔：“你真好。”
“啊…”
溫書瑜一向不知道如何應對彆人的誇讚，更何況是，這種誇讚。
她低下頭，很有禮貌地回應：“不用客氣，舉手之勞。”
以陸知讓的視角，正好能看到她的頭頂。
女孩兒垂著腦袋，頭頂的發絲在自然光下毛絨絨的，額頭飽滿，細長的睫羽一顫一顫，耳尖似乎也有些紅。
還是很可愛的樣子。
腦中不自覺想到昨晚她幫自己蓋被子的場景。
陸知讓抬起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揉了下，溫聲說：“去換衣服吧。”
“哦…”
被人摸頭的感覺很奇妙。
怪不得網上有個詞叫“摸頭殺”。
溫書瑜走遠幾步，忍不住碰了碰剛才被他摸過的位置，暈乎乎去次臥換衣服。
*
寵物博覽會在市區，周六路上堵車，他們開了快兩個小時才到。
雖然名為博覽會，但規模其實並不大。
場地裡主要就是一些寵物用品的品牌方和貓舍狗舍的老板在搭展台，做宣傳或是售賣。
除此之外，還有寵物T台選美的環節，主辦方也請了專業人員過來做評委。
進場館之後，陸知讓要先去找他公司的員工，籌備一會兒的新品宣傳活動。
溫書瑜也想到處看看，自己去往喵星人的區域。
她來到一家貓舍的展台，在近處觀望。
這才知道，原來挑選貓貓也有這麼多門道。麵前是一家英短貓舍的展台，客人對著比劃來比劃去，跟老板交流什麼賽級、寵物級，什麼臉版、毛色、骨量，甚至還有毛發回彈。
溫書瑜撓撓頭，不理解為什麼買貓還要考慮人家的毛發回彈。
難道是要收集掉落的貓毛做枕頭嗎？或者貓絨服？
剛才的客人跟貓舍老板終於交流完，最後選定一隻貓，報價八萬五。
溫書瑜更震驚了。
她覺得碰瓷她的免費小貓柿子其實也很可愛…
來參加博覽會的貓舍不少，溫書瑜一路走過去，認識了許多陌生品種的小貓，還見到一種長得很像外星人的斯芬克斯無毛貓
。
售價也十分高昂。
溫書瑜覺得這一趟很漲知識。
喵星人的區域逛完，她正準備轉道去汪星人的展區，展館正中央的主題舞台上傳來聲音。
溫書瑜遠遠聽到，主持人好像在介紹陸知讓公司的名字。
她定定看了一會兒，結果沒過多久，陸知讓就從旁邊的台階走了上去。
他今天穿了淺色的休閒襯衫，被頭頂的燈光一照，整個人更加亮眼出眾，五官精致，眉目溫和。
許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
展館在布場時應該就是有考量的，所有展台都圍成圈，視角也錯開，可以看見中央的主題舞台，也不會影響參展者們繼續逛展選購。
通過麥克風和音響，陸知讓的嗓音似乎比平時低一些，但依然很好聽。
陸知讓神色從容溫淡，語速緩慢地介紹他們公司的新產品，從品牌創立理念，到上一款產品的客戶反饋，再到新上市係列的原材料選配和生產工藝。
在此過程中，還會偶爾提起與寵物有關的梗，引得觀眾齊笑出聲，也因此更受關注。
溫書瑜也不自覺靠近中央。
途中，聽到身後兩個女生的對話：“剛才主持人是不是說，這是‘路粹’的老板？我靠，這長得也太帥了吧。”
“是啊是啊，氣質也好好，聲音也好聽，而且還有點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