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酒樓的年夜飯也打包送過來了,他們隻有四個人,叫的菜品不算多,但好在每樣都很精致,而且有一條魚。
陸知讓表現的非常積極,挽起衣袖主動去廚房幫忙,把幾樣菜仔仔細細從餐盒挪到瓷盤裡。
溫書瑜家裡的廚房不大,站三個人已經略顯擁擠,所以她就端端正正坐在餐桌邊等著。
飯菜上桌,陸知讓很自然地坐在了她這一側,兩人對視一眼,她還是沒能讀懂他此刻的心情。
溫書瑜茫然地在心裡歎了聲氣。
男人心,海底針,真的是很難琢磨…
不過,大概率應該沒有生氣吧…
陳敏在對麵笑了下:“快吃吧,都是一家人,就誰也彆客氣了。”
溫書瑜現在生理期,但桌上也沒有放酒水和冷飲,她父母飲食上也很養生,桌邊隻有一大瓶酒樓送過來的鮮榨玉米汁和紅棗豆漿,都是熱的。
陸知讓看向她,語氣溫和地問:“你想喝玉米汁還是豆漿?我幫你倒。”
溫書瑜更確信他沒有生氣了,鬆一口氣,把空杯子遞過去,“豆漿吧。”
陸知讓幫她倒好,很貼心地放在她手邊。
才剛到下午五點,外麵天色也沒有完全黑,隻是將將有些昏暗。
陸知讓的手機已經頻繁開始彈消息,來自親戚朋友和員工們的拜年,或是寵物醫院客人的群發消息。
他戳了下手機屏幕,開啟勿擾。
飯桌上其實很安靜,溫書瑜的性格大部分就是隨了父母,陳敏和溫父話都不多,偶爾開口說兩句,也基本都是和學校的事相關的,問問兩個小輩工作是否順利,再就沒有彆的話了。
像是一頓很普通的聚餐,四個人沒多久就吃完,一起收拾好餐桌。
陸知讓以前在家過年時,整晚都很熱鬨。
沒有親戚和朋友過來時,陸明禮和陸父總有接不完的拜年電話,薑晚緹則會打開電視,一邊放著春晚節目,一邊給她的朋友們發信息。
總之,即使隻有四個人,也能被他們過出八個人的氣勢。
但在溫書瑜家,這頓年夜飯吃完,陳敏和溫父坐在沙發上跟他們聊了幾句,就進了書房。
也沒有人提議要看春晚,偌大的房子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安靜得仿佛隻有他一個人。
兩家都在北陽,原本他們可以不用在這裡過夜。
但開發區實在有些遠,每天開車來回也要耗費很多時間,便決定好這幾天在這裡留宿。
陳敏和溫父去了書房沒多久,溫書瑜也站起身,“我回房間看書了,你要一起過來嗎?”
陸知讓點點頭:“好。”
溫書瑜家裡是三室兩廳格局,她一間,父母一間,另一間就是書房。
陸知讓第一次來她家,當然也是第一次來她的房間。
跟他預想的差不多,溫書瑜的房間很整齊,東西也不多,隻有床頭和飄窗上擺著
一些毛絨玩偶,其餘最有存在感的就是她的書櫃,裡麵滿滿當當擺著她小時候看過的書。
各種教材、教輔資料、中外文學名著。
溫書瑜的書桌不大,擺兩張椅子也很擁擠。
她想了想,從包裡拿出一本書,戴上耳機去床頭靠著看,把書桌留給了陸知讓。
“你坐在那裡吧。”
陸知讓應了一聲,取了個平板電腦坐在書桌前的位置。
他本來就比溫書瑜高很多,現在又坐在她小時候用的桌椅上,腿完全都伸不直,書桌的高度也很不合適。
陸知讓環視一周,看見麵前的牆壁上還貼著張日程計劃表,字體有些幼稚,日期大概在溫書瑜上初中的假期。
[8:00起床]
[9:00背英語課文一篇]
[10:00背古詩三首]
……
[21:00寫錯題集]
[22:00洗漱睡覺]
好可愛。
陸知讓淡笑了下,目光又移向桌角。
那裡擺著一個畫框,裡麵是一張彩鉛畫像,大概能從眉眼和臉型看出來,畫的是溫書瑜。
陸知讓拿起來仔細看了看,轉頭問:“這是你畫的嗎?”
溫書瑜搖搖頭:“不是。好像是初中畢業的時候,班裡同學送給我的禮物。”
陸知讓眯了下眼,很敏銳地意識到不對勁,幽幽問:“男同學?”
溫書瑜回憶了下:“好像是。”
其實具體哪個同學送的她已經記不清了,隻是這份禮物比較特彆,畫她畫的還挺像,所以被她留下來,擺在了書桌上做裝飾。
她拿起手機找了一個歌單播放,再次低下頭,聚精會神地看書。
陸知讓抿了抿唇,又更仔細地看了看那張畫像。
其實畫的也不是很像她,而且頭發部分很潦草,著色很有問題,明暗處理的也不好。
還有眼珠那部分,莫名其妙地塗了幾個小圈圈,一看水平就不怎麼樣。
陸知讓這麼想著,隨手翻動了一下這個畫框。
這才發現,背麵的左下角居然還寫著幾個字。
[祝願書書可以永遠開心快樂——吳子謙]
這句話後麵居然還用紅筆畫了個鏤空的小桃心!
十二三歲的小男生,送這種禮物,留言畫個桃心,還親切地叫她“書書”,不用猜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但更過分的是,溫書瑜把它保留到現在,而且就擺在桌麵最顯眼的位置上。
陸知讓越想越氣,偏過頭看向她,聲音悶悶地問:“這個男同學,跟你高中也在一個學校嗎。”
他想了下,修正道:“跟我們高中也在一個學校嗎?”
重音落在“我們”兩個字上。
女孩兒靠在床上,烏黑的長發散下來,自然披垂在肩側,模樣十分安靜乖巧。
然後,陸知讓看著她
,靜靜等了快半分鐘,她也沒有回答。
他咬了咬牙。
——溫書瑜把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裝作沒聽到、懶得搭理他。
陸知讓一口氣堵在胸口,餘光又看見她拿著書本的手,無名指上空蕩蕩的。
他獨自冷靜了一會兒,無果,情緒低落地出聲,聲線也很低沉。
“我們的結婚戒指被衝到了下水道。”
“還被無情地遺忘。”
“但初中喜歡你的男生送你的畫像,現在都還留著。”
陸知讓越說越覺得自己是個無比悲情的男人,頭頂仿佛飄來一片漆黑的烏雲,壓得他呼吸都困難了。
然而,溫書瑜仍然低著頭,沒有任何要理他的意思。
陸知讓又等了一會兒,臉色都青了,站起身,看著她問:“家裡還有彆的床嗎?我今晚自己睡。”
溫書瑜耳機裡一首歌恰好播放完,聽到這句話,抬了下頭,有些茫然地應道:“有呀,就在書房。”
她思考了下,猜測可能是陸知讓覺得她房間的小床睡不下。
所以溫書瑜眨了眨眼,又補充:“不過我爸媽現在還在書房,你得晚點再過去。”
陸知讓更鬱悶了。
她不光對他使用冷暴力,還任由他出走。
陸知讓黑著臉,一言不發,拖著落寞地步伐出去,從外麵幫她關上房門。
溫書瑜看了眼,沒意識到發生過什麼,繼續聽歌看書,下一首是比較安靜的純音樂。
過了幾分鐘,她房間的門又被打開。
溫書瑜下意識抬了下頭。
陸知讓眼神很複雜,看起來非常不高興的樣子,緩緩說:“算了。”
“我今晚還是暫時就住在這個房間吧。”
他頓了下,似是有理有據道:“不然爸媽也知道我們吵架了,可能會對我有不好的印象。”
溫書瑜聽清這句話,腦袋裡冒出幾個問號,歪著頭摘下單邊的耳機,極其困惑地問:“啊?吵架?我們吵架了嗎?”
“……”
陸知讓看到她手裡剛剛摘下的藍牙耳機,在原地徹底沉默住。
…剛才她頭發擋著,他真沒看見。
好一會兒後,陸知讓表情緩和了許多,試探著問:“你剛才沒聽到我說話嗎?”
溫書瑜撓撓頭,慢吞吞地問:“剛才?”
“多久前的剛才…我就聽見你問我家裡還有沒有彆的床。”
她晃了晃手中的耳機,解釋:“啊,這個是降噪款的,可能隔音效果比較好。”
陸知讓:“……”
他回憶了下,剛才他說話的聲音好像也確實不大。
於是陸知讓眉眼舒展幾分,緩步走過去,氣定神閒地坐回那把小椅子上。
溫書瑜問:“那你說了什麼我沒聽見的嗎。”
陸知讓看著她單純無害的眼睛,突然也有點內疚了。
他是不是有點無
理取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