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剛到沈文竹家樓下的時候,看見角落裡的行李箱就知道事情不妙。
她先上樓試探了一番,對方按兵不動,讓她覺得很可疑。
直覺告訴她,裡麵可能是個熟人。
她把行李箱放在門外,假裝已經離開,實則憑借記憶繞到沈文竹房間正下方,乾脆利落地爬了上去。
沈文竹家在四樓,窗戶上沒有裝防盜欄,她輕鬆翻進窗戶,貼著門縫觀察。
原來是陳鴻舟。
沙發上那個男人是誰?
直到沈東安叫了一聲“陳椿”。
哦,原來是二伯啊。
她舉起手機,強行打開閃光燈,悠閒地走出去,哢哢就是一頓拍。
每個人,每一張臉,都被她照了下來。
甚至還對著陳椿,繼續拍。
哢哢哢哢。
陳椿再嚴肅的表情也被閃得有些扭曲。
“陳清許。”
陳鴻舟表情猙獰了一瞬,默默站到陳椿背後。
陳清拍拍沈文竹的手腕,讓她先放下,給了她一個溫溫的笑,完了又笑著看向眾人:“一個商戰,有必要扯到法律層麵嗎,還是說二伯,你已經可以囂張到,目無王法了?”
陳鴻舟不敢多說,瞥向陳椿。
陳椿的目光在陳清許的手機上遊離了一瞬:“你發。”
“我當然不會發,壓熱搜的錢對你來說不過是個零頭。”陳清笑容不減,語速放慢,“但我也會發,隻不過不是發給公眾看。”
她輕輕挑眉:“我要發給爺爺看。”
陳鴻舟笑了出來:“爺爺會管你?”
“去年,網上因為大周爺與十八線愛豆路澤的事,曝光了我的身份,並且對我加以汙蔑。可誰知,有人忽然撤下熱搜,並且封禁了鬨事者的賬號,且數目不小。我起初以為是林沙曼的傑作,但顯然不是。”
她搖了搖手機,“那麼究竟是誰,在背後幫我。”
陳椿板著臉,眉頭微微一皺,就跟一塊鐵板反麵被砸了似的。
他顯然不知道這件小事:“你想多了。”
“爺爺年紀大了,但他不傻,且絕對是華國最精明的老頭。二伯,你最好不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太出格的事。沈氏身上的技術,爺爺看不上,但也不代表任由你們糟蹋。
我是與陳氏劃開了關係,而且還是陳氏的過街老鼠,爺爺大可說明白了,把我逐出陳氏的族譜。但是為什麼,我還站在這,為什麼他還任由我拋頭露麵,對我所說所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真的是因為他不在乎?還是說……”
“在他這個老古板眼裡,我依舊是他的孫子。”
陳清笑眯眯瞟了眼陳鴻舟:“親孫子。”
陳鴻舟:“你!”
“我說的到底對不對,您人脈那麼廣,問問浪家的負責人不就行了。至於天美,”陳清壓下嘴角,悠悠地在陳椿對麵坐下來,“爺爺給我了,那就是我的,包括所有技術專利,二伯若是不服,可以去找爺爺說啊。”
陳鴻舟臉都綠了。
什麼玩意兒,天美是塊燙手山芋,且債務被法院判到股東身上,當初誰接誰傻逼。當初陳景明問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往後退,推出陳清許這個替罪羊來。麵臨百億債務和潑天的輿論風暴,陳景明自己都把股份抽走了,最後丟給陳清許。
現在倒好,這家夥竟還炫耀上了?
感情送你個炸彈炸死你是愛你唄?
陳椿還是那副死了爸一樣的臉,但他的呼吸聲更沉了,胸膛起伏比方才明顯得多。
壓熱搜封號那事兒,自從林沙曼說過以後,陳清便在留意了,她保存了當時的數據,卻發現是
浪家官方做的。
這就更加堅定了她的猜測。
對方一定是陳氏的人,但說是陳景明,隻不過現在情況緊急拿出來當擋箭牌罷了。
等陳椿回去查到了真相,就算不是陳景明,他也要掂量掂量陳清今天的說辭。
誰知陳椿那張萬年老樹皮臉,忽然一下子,展開了。
他竟然堆出一個超級惡心的笑來:“小侄子,幾個月不見,你像變了個人。”
陳清:……
他抽出一根雪茄,遞給陳清:“你怎麼發給你爺爺呢?發給殷總助?還是發給……”
原來他在忌憚這個,陳清不接雪茄:“我有爺爺的私人號碼。”
當然是順藤摸瓜黑到的。
練習黑客技能的時候,她就專門黑各種明星、富人的號碼,隻是黑一下,彆的都不乾。
越有名有錢的,私人號碼越難黑,黑著黑著,她的技能經驗就上來了。
她點開手機,把號碼亮給陳椿。
陳椿一驚。
陳景明什麼時候把私人號碼給陳清許的?用意是什麼?陳清許有和他聯係嗎?聯係頻率是?他們的關係到底如何?陳景明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事關陳氏繼承人?不可能,這跟陳清許這個小毛孩有什麼關係,他算哪根蔥?難道陳清許隻是陳景明的棋子,用來監視他們的?
陳椿腦子裡惡補了一場大戲。
他麵上登時笑開了。
他對陳清說的話已經信了五分。
陳清深奧一笑。
陳椿就更篤定了心裡的猜想。
他把雪茄放在桌子上,起身:“哎呀,這都是誤會,生意人,談生意總有紅臉白臉,這不,我現在和沈總唱紅臉呢。”
陳鴻舟不敢置信:“陳總?”
陳椿想拍陳清的肩,陳清讓過去,然後起身:“這裡不歡迎你們。”
衛素雲掙脫開保鏢,把沈文竹摟在懷裡。
沈東安護著妻女,怒瞪陳椿。
陳椿的手尷尬地舉在半空中,然後拿出一支筆和小筆記本,寫了什麼,撕下來,放到桌上:“清許,有什麼難處,找二伯。”
陳清許打開大門,目送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