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楚家。
飯桌上,楚父楚母的臉上都帶著毫不掩飾的笑容,就像是一直很在意的事情終於塵埃落定了一般。
楚母難得主動夾了一筷子菜放進了楚嬌的碗裡,“今天謝夫人給我打電話了,說是要找個時間請我們吃飯,把婚禮的日期先訂下來。”
楚嬌低著頭應了一聲。
從晚上看見父母神情的那一刻,她心裡便已經猜到了大概。
按照之前的計劃,楚家和謝家有一項合作在九月份便該動工了,而如今合同還沒有簽訂。
所以從今年開春以來,關於她和謝遇的婚禮總是被父母有意的提起催促,生怕謝家反悔。
對於父母而言,她最大的價值便是被宋美若所喜歡,能夠嫁入謝家給他們帶來利益。
這一點,楚嬌從懂事起便已經知曉。
但即便如此,在聽到母親說“我和你爸的後半輩子能過得怎麼樣,就要看你在謝家能站的多高”時,楚嬌的眉頭還是控製不住的下壓了些。
她將筷子放下,“我吃飽了,先上去。”
楚建峰看著她,臉上帶著怒意,“你是我們養大的,彆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不耐煩。你媽說的話有錯嗎?現在不好好聽著,以後嫁過去吃虧的是你自己!”
“吃虧的是我?”楚嬌輕輕扯了扯唇角,臉上滿是諷刺的看著主位上坐著的男人,她的父親。
楚嬌淡聲繼續道:“你隻是怕我嫁過去討不了謝伯父的喜歡,無法給你帶來更多的實際利益而言。”
這些楚嬌都明白,這麼多年她也早已習慣。
隻是當父親滿口為她好的時候,她還是會覺得可笑。明明是一家人,卻坐在這說著這麼虛偽的話。
人都是要臉的,哪怕有再多齷齪心思也不願意那麼直接的承認,所以才會冠上些好聽的名頭讓這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同樣也才能使自己“問心無愧”。
而如今這層虛偽的麵紗,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被楚嬌輕描淡寫的撕開,楚建峰的臉上便頓時掛不住了,或者說是因為他根本就無法反駁。
楚建峰將手邊的杯子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怒道:“逆女!你在胡說些什麼?”
“是不是胡說,您心裡比我更清楚。”
見兩人似要吵起來,母親蘇玲便連忙打圓場,“父女之間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你也是的平時彆總管那麼多,還有嬌嬌你也不是不清楚你爸的脾氣,和他計較什麼。”
楚嬌看向母親,道:“媽,既然都快達成你們的目的了,有些話以後就不用反複的再去強調了,免得傳出些什麼風言風語來,也是自添麻煩。”
楚嬌和謝遇的婚約,論家世毫無疑問的是楚家高攀。
但是大家都懂的道理,從楚家這邊說出去,又絕對是不一樣的。
楚嬌說完,便直接向樓上走去。
蘇玲連忙將杯子從丈夫的手中拿走,繼續勸道:“嬌嬌說的其實也對,剛剛是我不好說錯話了,以後我們都注意些吧。她這孩子從小便懂事,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其實她心裡比我們還要有分寸。”
楚建峰點了點頭,也就勉強順著妻子給的這個台階下了。
而回到房間後,楚嬌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
這是楚嬌第一次反駁父親,甚至發生了這般的爭吵,但是她卻不後悔。
父母總是會提及她和謝遇的這樁婚姻所能帶來的利益,說的次數太多,有時候楚嬌自己都快信了。
可是事實上,她是喜歡謝遇,並且真的想要嫁給他。
如今終於要達成目的了,即使過程中混雜了這麼多的利益與她的心機謀劃,但是楚嬌還是希望,她的這份喜歡至少該是純粹的。
至少楚嬌自己絕不能忘記,哪怕謝遇不喜歡她。
當天晚上,楚嬌便做夢了。
那也是多年前的記憶,卻用夢的方式被再一次的回憶起。
樹木與光影交織,灑滿陽光的小道上,少女心急如焚的向前奔跑著。
昨晚因為月考失利憂心而睡晚了,早上訂了五個鬨鈴楚嬌也沒起來。
作為標準的優秀學生,楚嬌從來都沒有遲到過。
周一外麵執勤的老師是她的班主任,那是個嚴肅的中年女人,一定會打電話和楚母告狀。而她這次月考也沒考好,母親定會更加生氣。
預備鈴的聲音響起,楚嬌奔跑的腳步停下。
她心中更是苦惱,今天完蛋了。
而突然間,她想到了班上同學提到逃課時最常提及東門,據說在小樹林後麵,有一塊圍牆砌的比較矮,很容易就能翻出去。
楚嬌猶豫兩秒,還是掉頭向後門跑去。
果然,那裡有一片圍牆比彆的矮出了三十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