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瀾看著麵前的少年,神色動容,難以置信又心情複雜,你真的來了……
當初白蒼闖入天宮挾持喬宣,索要天心珠,自己顧忌喬宣安危不敢出手,不得不看著白蒼帶喬宣離開……這段時間,自己一直守在西荒域外,前些天,他忍不住再次闖魔宮,欲要白蒼將喬宣交出來。
誰知道白蒼卻告訴他,喬宣已經被人帶走了。
華瀾一開始不信,但白蒼挾持喬宣就是為了要挾自己,騙自己沒有任何好處,他和白蒼大打出手,最後不得不承認,白蒼說的可能是真的……
喬宣已經不在西荒域。
華瀾擔心不已,不知道帶走喬宣的是何人,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就連尋找都沒有任何頭緒。
茫然之時,華瀾忽然想起來,那一日喬宣試圖通過山海圖去凡界,卻意外被白蒼挾持,未能成功,當時山海圖上停留著的最後位置,便是南樾國的國都,也就是說……南樾國國都,很有可能是喬宣原本的目的地。
那他離開之後,會不會來這裡?
華瀾懷著微末的希望,來到了南樾國的國都。
自從千年前曆劫結束之後,華瀾便很少回來了,他身為天界上神,行事需得順應天道,不可過多插手凡界之事,若強行逆天而行,後果難以預料。
這也是為何修士成仙之後,便不得再輕易下凡的原因。
仙凡有彆,各有其路。
不可強求。
距離他上一次回來,已經有幾百年了。
曾經的容家早已不再,這裡建造了新的宅院,住入了新的人家,數代更替……華瀾隱藏身形漫步其中,喬宣,真的會回到這裡來嗎?
事實上華瀾自己也清楚,這種希望十分渺茫。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等到了喬宣,就在曾經容家的門外。
少年也看到了自己,轉身就走,華瀾毫不猶豫上前阻攔,他一把拉住喬宣的手腕,聲音低啞:“彆走……”
華瀾定定望著眼前少年,喬宣這一世身為東崇州歸元劍宗弟子,按理說,即便剛剛飛升,放不下凡塵俗世親人,也該回去東崇州歸元劍宗才是,為何要來南樾國,又為何要來這裡,為何……看到自己便避之不及。
你當初不惜冒著生命危險,誤闖禁地,也要去天宮尋找山海圖,隻是為了回到這裡來嗎……
為什麼?
這一切種種不合常理之處,都讓華瀾不由心生希冀。
難道,喬宣還記得前世之事嗎?
否則又如何解釋他的行為呢?
喬宣被華瀾一把抓住,尷尬的立在原地,許久,露出一個驚訝表情,訕訕一笑:“帝君怎麼也在這裡,好巧啊……”
華瀾眸底是深深壓抑之色,似有無數情緒翻湧,他緩緩開口:“是啊……你怎麼會來這裡?”
喬宣:“……”
是啊,我為什麼要來這裡?我為什麼要來這裡……我要是早知道你在這裡,我一定繞道八百裡啊!
我要和你說,我隻是來找我妹子的,你隻是我情緣之一啦,這一切隻是巧合啦……你是信了我,還是打死我啊?
沒辦法隻能瞎編了!
喬宣眨眨眼睛,瞎話張口就來:“我們歸元劍宗的清珩劍君,聽說原先便是南樾國人士,弟子對劍君仰慕不已,所以便想來劍君故居看一看,瞻仰一下劍君故居的風采……”
華瀾看著少年滔滔不絕的模樣,依然是滿口胡言,嘴裡沒有半句真話……
你就這麼不願,同我扯上任何關係嗎?
喬宣看著華瀾眼神越來越暗,緊繃的冷凝麵容,似乎在極力克製著什麼,聲音不由得越來越小,慫噠噠的道:“小仙不敢叨擾帝君,小仙這就告辭……”
但是華瀾不鬆手。
他抽,他再抽,他再再抽,還是沒能抽出自己的手來!
喬宣背心的冷汗都下來了。
這時候他聽到華瀾低沉喑啞的聲音:“不打擾,何況……來都來了,又何必急著走呢,難道,你不想進來看看嗎?”
喬宣差點就炸毛了,這裡是容家啊,我為什麼想要進去看啊!
你這句話誅心啊!
喬宣繼續裝傻,疑惑不已道:“這凡界人家有什麼稀奇之處嗎?我沒有看出什麼來啊不用去了吧……”
華瀾一字字道:“你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喬宣:“……”
手腕被捏的生疼。
喬宣隻得跟著華瀾往裡走,這裡如今住的還是官宦人家,仆從如雲,來來往往……因為華瀾施了障眼法,這些人都對他們視而不見,喬宣穿梭在這裡,恍惚間回到了千年前……
那時候的容家,也是差不多的。
容太師德高望重,門生無數,容家乃南樾國高門望族,雖然容太師為人勤儉,並不鋪張浪費,容家家風謙遜,但衣食住行也是從沒差過的。
雖然有些相似,但也有不同處,他們穿梭在屋宇之間,很快就沒了路,來到了一堵牆的跟前。
華瀾卻沒有停步,牽著喬宣的手,徑直往前走。
一陣波紋蕩漾,他們直接穿透那堵牆,來到了一個清幽的院落。
院落裡有一棵桃樹,長的十分旺盛,鬱鬱蔥蔥,樹下有一張石桌,桌上擺著一壇酒。
一切都和一千年前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大火的痕跡,時間似乎在這裡被凝固了。
華瀾回頭對喬宣道:“這裡如何?”
喬宣頭皮發麻,乾笑一聲:“好一個世外桃源,隻不過區區凡人家裡,怎麼會有這樣地方?我看這裡有仙法痕跡,難不成是和帝君有所淵源?”
華瀾緩緩開口:“我閉關之時,曾在凡界曆劫。”
喬宣驚訝道:“難道您當初便托生在這戶人家?”
華瀾搖搖頭:“我心愛之人,曾住在這裡。”
饒是喬宣再巧舌如簧,這天也要聊不下去了,感覺怎麼接都是死路一條啊!
華瀾在石桌跟前坐下,對喬宣露出一個溫柔笑容,垂眸露出懷念之色,輕聲道:“這桃花釀,是我剛剛挖出來的,一千年了……”
他不惜設下法術,保留著這小院,保留著這壇酒,就是為了留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