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逃出鶴家以後, 鶴見川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所以當他閉關結束,發現自己在船上的日子居然已經過了兩年多的時間。
還想著安逸這麼久沒有見到自己指不定又會鬨起來,鶴見川都已經考慮好了待會見到人要去如何補償和安慰, 可當他真的站在船頭接近岸邊的時候, 卻是發現周圍除了自己連一個活人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兩年來一直籠罩在忘川河上的霧氣在這時倒是倏然散了開來,腳下的船頭輕輕觸碰到了岸邊,鶴見川趁著它還沒有起伏的刹那便跨著步子跳落到地麵上,等他才剛剛站穩,那躲在暗處的霧氣就又滾動著把背後的湖麵包圍。
船夫沙啞的聲音伴隨著船槳的劃水聲一同傳來, 但是鶴見川心思還落在尋找安逸的蹤影上, 他便隻能依稀聽到從後方傳來的很是模糊的“見麵”二字。
雖然沒有聽到全部的話語,但他想著自己聽過的那些通俗的客套話,便很是自然地猜測著那神秘人應當說的是有緣再見麵的意思。
所以鶴見川想都沒想,便直接側過頭去對著那河麵高聲應了聲算是回應。
殊不知已經撐著船回到河正中央的老者在聽到他回應的同時倏然就笑了起來, 那人用船槳輕輕拍打著河麵, 便見那河底數不清的冤魂們無不扭曲著麵孔為他讓行。
或許是離得遠了,船隻附近的動靜沒有接著傳到鶴見川的耳中,所以他毫無知覺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口,便皺著眉開始找著尋找起人來。
安逸貪玩他是知道的,但是現在連白祁都不見了蹤影就顯得格外奇怪。
心裡雖然突然就擔憂起來, 但鶴見川想著自己這麼久沒有上過岸,他們等不及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再想著安逸的性子,他們現在指不定就在附近的城鎮上遊玩。
因為有了這個想法,鶴見川眼底的焦慮倒是少了幾分。
可是當他踏入城門的刹那間,心裡空落落的感覺卻是一點也沒有改變。
鶴見川在那城鎮裡待了兩天, 在這兩天裡他幾乎是把所有地方都走遍了, 但依舊是沒有看到那兩個熟悉的身影。
心裡的煩躁依舊開始蔓延開來, 之前安逸信誓旦旦說著要等自己的話卻又在耳邊回響,兩種情緒在心裡碰撞著互不相讓,直到鶴見川打算出城去彆的地方看看的時候,倒是意外看到了邊上攤位上尚未收攏的一張畫。
“這是誰?”
正在收拾東西的小販東西才收拾到一半,頭頂便傳來了一道年輕的問話聲。
尋思著是新的買賣上門了,小販正忙不迭就打算把箱子裡的東西再往外掏,鶴見川就已經用手指指著他桌上的那副畫,又重複了一遍。
“這畫上的…是誰?”
見他已經指名道姓地說出了看中的東西,小販對比著價格,就隻好咂嘴又把手裡的東西給收了回去。
“誰啊,”還以為對方看中的是什麼稀奇古怪的神仙畫卷,小販隻是探過頭這麼一瞟,就嘖聲道,“嘖,那可是當今的聖上。”
鶴見川一直覺得畫卷完全展現不出一個人真正的相貌,但是現在看著畫上和安逸長得格外相似的麵容,卻是皺著眉迫使自己去相信起來。
隻是,當今聖上?
這個消息一下子顯得太過於荒謬,但小販又沒有必要在這種問題上撒謊。
於是鶴見川在攤位麵前站了好一會兒,在小販越發異樣的目光中便掏錢買下了它。
之前雖然覺得安逸整個人的氣質都和廟宇格格不入,但鶴見川也隻是想著安逸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小少爺,此番逃出家門或許是圖個新鮮。
但當他捏著那卷畫像去詢問過不少路人之後,卻是對於他們統一的回答開始驚訝起來。
就算畫上的人五官再過於簡約,但鶴見川還是一眼就覺得和安逸有幾分相似。而這人若真的不是安逸,那必然也會和青年有一定的聯係。
本著這個關係,鶴見川簡單收拾了一下行禮便直接往京城出發。
那是他以前逃出來的地方。
其實在那天的雨夜裡,鶴見川站在小山坡上回頭看著那城門的時候,他便在心裡下定決心自己以後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僅僅是過了兩年多的時間,他就會因為安逸再度回到那片地域。
鶴見川的目標很明確,他就是衝著小皇帝去的。
而為了去給自己的猜測加以證明,他一路上又特意打聽了不少關於小皇帝的事情。
之前小皇帝失蹤的事情雖然被封鎖了起來,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好在那會兒小皇帝已經回到了皇宮,倒是沒有因為這個而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但是正因為如此,鶴見川便也很簡單地就得知了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