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壓根就不敢搭話,這是他半路撞見胡家小姐時收到的,沒想到王爺眼睛這麼尖,這麼一點細微的改變都能察覺到。收到這禮物時他有多驚喜,現在他就有多慌張。
水溶雖然沒有明說,但就他這在意的程度,擺明了不太高興。
“咳,反正也帶不進去。”寶玉下意識地將腰上荷包解下來,隨手交到茗煙手裡,使了個眼色讓他好生收著。然後他訕笑著拎過家裡替他準備好的小籃子,弱弱地問:“我去了?”
水溶心裡那點子不快忽然就消失殆儘了,他失笑:“去吧。”
進了考場,寶玉才長長地舒一口氣。小八恨鐵不成鋼:“那又不是你爹,你這麼慫乾嘛?”
寶玉隨手攤開試卷,盯著紙張出神。
過了會,他才慢吞吞地道:“我那不是慫,是乖巧懂事。”
小八:“……”有差彆嗎?
寶玉說完就低下頭去答題,隻是不知道怎麼了,他總覺得左手手腕莫名有些發燙。寶玉苦大仇深地把腕上的佛珠移了移,皺眉忽略掉這點不適。
一連考了兩場,寶玉出去的時候腳步都有些發軟。連他尚且如此,更遑論那些身骨子弱的讀書人了。門口停了不少馬車,專門來接那些考虛脫了的人。
寶玉一眼在車海中望見自家高大的馬車,茗煙這個傻小子被人擠成了肉餅,還遠遠地朝他招手。
他忍不住喃喃自語:“也太傻了,不會去外邊等著麼?”
寶玉嘴上嫌棄,心裡卻實打實地湧出一股暖意。他覺得自己一定也傻了,不然怎麼會逆著人流朝那邊擠去。
很快到了馬車邊,茗煙傻兮兮地笑,護著寶玉往停車的位置走。
“二爺你真強,”茗煙豎起大拇指,“我看好多人出來都走不動了。我們邊上有一架馬車,那家少爺出來的時候,居然是被人抬出來的!”
“這身子骨著實弱了點。”寶玉皺皺眉,不讚同地搖搖頭。
茗煙朝那邊馬車隱晦的瞧了瞧,小聲道:“可不是嘛。”
還是他家二爺有先見之明,從前就鍛煉身體,比那些虛有其表的公子哥好上不止一星半點。
主仆倆也就是隨口一說,都沒有放在心上。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特意在這兒等了一會的張家公子頓時就漲紅了臉,抖出手掀開簾子。
寶玉正要上馬車,冷不丁地被人叫住,他頓了頓,眼神在四周環視一圈,過了會才注意到對麵馬車矮一截的地方躺著人。
看他不加掩飾的憤慨目光,寶玉心下疑惑,這人看起來怎麼像是在生他的氣?
隻是因為他這麼躺著,他就不是很清楚,他這臉到底是氣紅的還是充血充紅的。
張家公子也知道自己這麼趴著沒氣勢,奈何他實在撐不起來。好在文人比試不靠打架,有一張嘴就夠了。
他當即就在心裡組織好了語言,輕蔑地扯動嘴角:“不愧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武將之後,就是有一身蠻力。我告訴你,彆以為你能站著走出考場就了不起。科舉可是看成績,寫不出好的文章,照樣沒戲。”
怎麼連站著走出考場也有錯了?而且這套說辭莫名熟悉。寶玉在回憶裡扒拉一下,終於想起以前有一個討嫌的張澤雨也這麼說過。
再看躺著的青年,五官雖寡淡,卻看得出與京城那個嬌縱蠻橫的小少爺有幾分相像。
懶得搭理這種人,寶玉麵無表情地應一聲,掀開簾子打算進去。
沒想到他這麼沉得住氣,張家公子反倒先慌亂起來。這怎麼就要走了?他話還沒說完呢!
“等等,三日後在珍寶閣,我們這些同期約好了聚一聚,就差你了。”
急急忙忙說完,他又不怕死地挑釁道:“這是看在你能考取秀才的份上給你一分薄麵。要不然,就憑你武將後人的身份,這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不過能考上秀才可不算什麼本事,等這次院試成績出來,你就知道什麼叫天差地彆,望塵莫及。”
他說罷傲慢地笑笑,明明躺在車底,一身的氣焰卻囂張至極。
寶玉早在他說後麵那句話時就停住了動作,他深呼吸了好一陣,才把手從門框上摳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
茗煙被他話裡的冷意弄得一顫,他好久沒見到二爺氣成這樣了,上一次,貌似還是在京城的時候。
偏偏對麵的人毫無察覺,或者說,他完全沒把旁人放在心上。
“鄙人張澤清,當朝張太傅正是在下的伯父。”
果然是堂兄弟,兩人如出一轍地討人厭。寶玉冷笑:“三日後有什麼好聚的?倒不如十日後再聚。”
十日後剛好放榜,張澤清慢慢張大嘴,玩這麼狠的嗎?
但是這樣也好,可以叫這人認清現實。於是他咬咬牙,一口應道:“好,十日就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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