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
沒人說話,所有人的內心都火辣辣的,又是嫉妒又是窘迫。他們先前起哄得有多厲害,這會就有多抬不起頭。
太氣人了,他們說彆人考不上,結果彆人不單考上了,還是第一。
一時間,他們不由有些怨懟。如果不是張澤清說他不可能是案首,他們也不可能說這麼過分。
張澤清本來就陷入了怔愣中,被他們的目光一刺,他再也克製不住情緒,臉上一片煞白。
“不,不可能,一定是你瞎編的。”
寶玉不知何時已走到了他身邊,聞言淡淡地道:“我沒那麼無聊,你要心有疑慮,大可去請教你的張伯父。”
張澤清有些難堪地張張嘴,最後還是沒說出話來。他要是與伯父關係親近,也不需要費儘心思地討好那個小堂弟。
可惜現在全搞砸了。
他頹然地垂下手。
到了這份上,自然不可能再玩下去。
最後他們怎麼收場的寶玉也不知道,他隻是想叫他們閉嘴,目的達成了他也就離開了。
回府休息了一晚,隔壁屋裡依舊不見動靜。第二日一早,府裡的人都在忙著把行李往碼頭搬去。寶玉去元春那兒說了會話,便辭彆她,趁還有時間往沈府去。
他還有些話想要交代。
去到沈安那兒,不出意料地陳立也在。寶玉鬆口氣,走到兩人麵前,靜靜地看他們下棋。
沈安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氣色好上不少,也能撐著下完一整盤棋了。沒了身體的拖累,他下起棋來如虎添翼,打壓得陳立一方丟盔棄甲。
“不下了,沒意思。”在學生麵前被壓成這樣,陳立有些掛不住臉。他丟下棋子,端起旁邊的茶盞喝了一口。
愛棋如癡的人被逼得丟了棋子,可見一直以來被欺負得有多慘。
寶玉有些想笑,他忍了忍,嘴角還是往上翹了翹。
“咳,老師,你不是說我不可能是魁首嗎?”
陳立睨他一眼,沒錯過他臉上的笑意。他輕哼一聲,氣得手都有些抖。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但凡有一篇看得過眼的文章,我也不至於把案首給你。這給了你,我又要避嫌;不給你,我心裡又抓心撓肺地難受。”
看來他這些天愁得不行,胡子都少了許多。寶玉忍笑,上前去替他捶捶肩,犒勞犒勞老年人。
被小徒弟捏得骨頭都酥了,陳立舒服地眯上眼,嘴裡嘀咕:“說來也奇怪,你小子寫的文章哪哪兒都對我胃口。我都懷疑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來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寶玉手一頓,下意識地朝對麵看去。時至今日,他才知道沈安當初那一席話是什麼意思。
難怪當初能吹毛求疵地拉著他改一下午。
沈安麵色如常,絲毫沒有暴露他內心的想法。三個人又坐了一會,下人送來糕點,是沈安最喜歡的味道。
他咬了一口,慢慢地嚼著,體內升騰起些許暖意。
沈安有些無奈:“這裡麵居然又藏了藥。”
但看在馬上就要吃不到了的份上,他勉強忍了。
寶玉也跟著吃了兩塊。這裡麵用了滋補的藥材,身體正常的人不能多吃。
他放下手,順帶著扔下一個炸彈:“藥膳做法我全教給廚師了。”
沈安:“……”自閉了。
寶玉眼睛微彎,笑道:“廚子我也留給你了。老師,山水有相逢,日後再見。”
這一聲老師喚得沈安無言。
一直到身影消失不見,他才低低地歎息一聲。
此去一彆,也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從揚州上京,約莫需要十幾日功夫。行船出發的時候還是山青水綠,等停了下來,又是落葉紛紛,一派蕭索。
寂然大氣的氣息襲來,寶玉拜彆七皇子並元春,攏緊披風,坐上府裡來接他的馬車。
時隔數月,風也蕭蕭,人也蕭蕭。
寧榮兩府最近在忙喪事,來往的人雖多,卻都是形色匆匆,難見歡容。
寶玉趕巧,來的時候棺木還未下葬。他放下行李,見過老太太,便又由王夫人領著,坐上馬車出城,準備去送蓉兒媳婦最後一程。
去鐵檻寺的路上早有各家的人停著擺了路祭。四王八公的人賣國公爺的麵子,大多派了晚輩過來。
寶玉掀開簾子,目光略過眾多不熟悉的家族,在一處不打眼的棚子上定住。
那裡是北靜王府設的路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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