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要怎麼說服江舒元?
暫時沒想好,他隻能先讓孫經理把兩處地方都給他買下來,同時把自己那燒包但費油的車換成了更加低調耐用的新能源家庭用車。
這輛車的底盤更穩,空間更大,是標準的七座車,最後一排車座還能拆掉,充當半個貨車來用。
杜北以換了新車的名義,邀請江舒元父子倆一起吃飯,鑒於零食鋪每天要營業到九點多,他們也隻能在家吃一頓,十點多點虎虎就得睡覺了。
兩個人也不想搞的太麻煩,杜北乾脆買了些牛羊肉、蔬菜等食材,和江舒元一起吃火鍋。
“恭喜換車。”江舒元舉著果汁和他碰了一下。
“之前那個車更貴,但是用起來太費油了,現在這個車便宜一些不說,還是油電混動的,在市區內隻充電就足夠日常用了。”
杜北和他碰杯,解釋了一下自己換車的原因,雖然江舒元暫時不打算買車,但他也認為杜北的考慮是對的,有車還是方便,電車就更省錢了。
現在天氣越來越冷,江舒元每次去進貨的時候,騎著他的電動車都覺得涼風吹進了骨頭縫,而且每次把貨物捆綁固定都是個大工程。
“既然這樣,下次進貨叫上我吧,反正我下了班都沒事,江哥讓我把車放你店門口充電就行,我也省得找地方停車了。”
“幼兒園裡不讓你停?”
杜北將涮熟的肉片撥到他那邊,不動聲色的讓他多吃一點,“新車比較大,我停進去之後張老師話特多,天天說我裝款爺,我懶得和女人計較,乾脆把車停到外邊算了,煩得很。”
他一說張老師,江舒元也很理解,一個班配三個老師,王老師和杜老師都很好,就是張老師,一天天的事多的很。
之前他給虎虎交學費,明明賬戶裡還有一千多塊錢,張老師非要讓他再交一個月的學費,他又怕他和張老師鬨起來,虎虎在學校挨欺負,隻要交了。
後來他接孩子的時候聽彆的家長說,他這樣直接痛快的交了錢的,還是交的少的,按月交托費而已,其他和張老師鬨了的,孩子都受過張老師的冷待,沒辦法又交了三個月的學費,這才讓張老師一視同仁了。
而且他們同一棟樓裡的另一個小姑娘,奶奶還給老師們送禮了,聽說就是給王老師多了一斤蘋果,張老師都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
“還有這種事?那一千多最後怎麼解決的?”杜北還真不知道,他來幼兒園的時間不長,還沒有涉及過催收托費。
“還能怎麼樣,就這麼放在賬戶上唄,我聽彆的家長說,大班畢業的時候這個錢才能用,現在就是凍結了。”
江舒元挺不高興的,如果是幾百塊錢,他也忍忍過去了,但是一千多塊,再加一百就可以夠一個月的托費了,非不讓用,就這麼不清不楚的給凍結了。
“關鍵是我們押金都是正常交了的,這筆錢也不是押金,也不能當托費用,就這麼凍結在賬戶裡,怎麼看都覺得奇怪,而且隔三差五的收錢,今天是該交餐費,每天是要交書本費,每次也不多,一一百塊錢,但加在一起就挺多的,比一些更好的私立都收的多。”
杜北把這事兒記在了心裡,然後又接著前麵的事問,“下次進貨是什麼時候?我給你當司機。”
江舒元推辭了幾次,杜北還是很熱情的要做貨車司機,隻能同意了,挑了一個周末中午的時候,兩人一起出門去食品城進貨。
“虎虎呢?”杜北把車停在單元樓樓下,接上他就往外開。
“睡著了,我手機連著家裡的攝像頭,一般是不會醒。”江舒元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小虎虎睡的香噴噴,腳丫子不老實的從被窩裡鑽出來,幸好江舒元給他穿了襪子,不然真的會著涼。
杜北看了一眼,“怎麼給虎虎穿這麼厚?”
“家裡暖氣又不熱了,昨天就冷的像冰窖一樣,我把空調暖風開了,但效果一般。”提起這個江舒元就生氣,暖氣費也沒有便宜,但暖氣是隔兩天就不熱了。
“當初買房子的時候沒考察好,都是麻煩事,小杜你以後買房可得考察仔細了,這暖氣不熱,一冬天要多花一兩千的電費不說,還過不好,還有一定要選個好鄰居。”
“鄰居這個可真是不可控,之前江哥家的鄰居不好相處?”
生活嘛,免不了磕磕絆絆,而且江舒元自己一個人帶孩子,不會像彆人家那樣那麼精細,虎虎又是個小男孩,有的時候玩鬨確實挺吵的,但是大多數的人都會表示理解,因為小孩子就是會吵吵鬨鬨,隻要不是半夜,大家不會太計較。
江舒元也沒有溺愛孩子到任由孩子發出噪音擾民,但平時孩子在家跑兩下,這總不能還控製。
之前他樓下的人就是不依不饒,這邊孩子剛玩五分鐘,樓下就上來敲門了,理由是他們家孩子上夜班,白天要睡覺,孩子在屋裡跑太吵了。
他跟人道了歉,表示會管著點孩子,但孩子不是天天在家裡跑,希望樓下也能理解一下,但樓下不理解,隻要江舒元帶孩子回家,樓下就來敲門,非說孩子在屋裡跑了,有時候純粹就是找事。
“後來我找物業了,我說他家總是半夜關門哐當哐當的,擾民,物業去找了他幾次,才收斂一點,現在倒是不怎麼來找我了,但是經常在業主群裡說樓上吵之類的,我也懶得理他。”
一個人帶孩子,會遇到的困難,杜北隻是聽江舒元說的這些,就覺得太難了,太辛苦,更彆提那些江舒元已經習以為常的不方便。
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江舒元的頭,“辛苦了,一個人帶孩子,很累吧。”
江舒元愣了一下,內心湧上一股委屈,眼眶發熱,強忍著情緒死死咬牙,過了一會兒他才笑著說,“不累,虎虎是個乖巧的孩子,有他我很幸福。”
這是江舒元的心裡話,有虎虎在,讓他感覺很幸福。
至於累,如今的社會,哪個成年人不累呢?即使是不生孩子、不結婚、不談戀愛,僅僅是生存或者是生活的有品質,都已經讓人精疲力儘。
他從來不會真的怨天尤人,以前和杜北不熟的時候,甚至也從來不抱怨,遇到了麻煩,他也隻是想著怎麼解決。
不是因為他堅強,隻是因為他沒有時間、沒有對象去發泄情緒。
杜北順著他的話,“對,虎虎不但很乖巧,而且聰明,平時教他點東西,他都很快就學會了,不過忘性也大。”
“隨我。”江舒元笑的眯起了眼睛,“我的記性就不好,虎虎也是,他呀,光記著吃了,現在都快三歲了,還有時候找我要衝奶粉喝,斷奶斷了好幾次。”
杜北順著他的話題聊,一邊誇著虎虎,一邊借著誇虎虎的幌子誇江舒元,隻把江舒元逗的眉開眼笑,之前那點心酸似乎消失不見了。
“前麵就是食品城,你的車得停到對麵。”江舒元對這一片很熟,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好了停車的地方。
然後拿上折疊小推車,和杜北一起去食品城裡批發進貨,食品城不做零售,隻批發,所以裡麵到處都是各種箱子、包裹,有的店鋪老板壓根不招呼客人,隻甩一句,“不零售。”就不管了。
杜北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地方,太亂了,貨物和紙箱子、垃圾都堆在一起,來來往往的人都搬著各式各樣的箱子、麻袋,有些人說話嗓門又大又帶著口音。
如果不是跟著江舒元,他是真的想不到批發的地方是這樣的。
江舒元也很熟悉這裡麵,帶著他拐來拐去的,拐的杜北都沒了方向感,找到熟悉的店鋪,“老板,奶糖、陳皮糖、話梅糖都給我來一箱,要最好的那個,之前的大奶乾補貨了嗎?”
“補了補了,現在貨全,你要拿什麼多拿點囤著,過兩天又不全了。”老板隨口勸了一句,也沒多說,他對這個小老板挺熟的,知道他吃不下太多的貨,勸也是白勸。
“大奶乾拿兩箱,我那店太小了,貨多了我都沒地方放。”江舒元熟練的給老板轉了賬,時間久了,都不用問價格。
打開小推車,把五箱貨堆上去,占了三分之一的高度,杜北推車推的很輕鬆,然後又跟著他轉了三四家,把所有的貨補齊了,也不是很多,剛好一推車滿。
“江哥,還差點什麼一塊兒買了吧,這挺輕的,我的車後備箱也大,而且後兩排都可以放。”
他這麼一說,江舒元又去補了一些炒貨,回程的路上江舒元再三感歎,“還是有車好啊,省了不少事,要不然我自己得分兩天來。”
“那以後江哥都叫我唄,我這貨車司機便宜,一頓飯就行,而且不挑食,給點大米飯、饅頭的就成。”杜北也開玩笑似的說著。
江舒元想了一下,“你這個頭,米飯、饅頭得論桶吃吧?請不起,請不起。”
“埋汰人了不是,咱這體格,看著壯,也是真的壯,但咱吃的可不多,還不如小虎虎能吃。”
“那倒也是,我兒子確實能吃。”
兩人對視一眼,明明不是多好笑的事,但就是雙雙掛上了燦爛的笑容。
到了小區之後,杜北也沒閒著,先把貨搬進店裡,又幫著收拾了半天,手腳麻利,乾的活又好。
江舒元沒好意思讓人餓著肚子回去,就叫著人去家裡吃飯。
上樓的時候,正好遇到樓上的阿姨帶著孩子往下走,這保姆也總去接孩子,知道杜北是幼兒園的老師,見到了就打了招呼。
“杜老師,又來虎虎家串門啊,吃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