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的杜北好像是個明星似的,要是原主,這會兒已經飄飄然了,但杜北心裡很清楚,這裡因為教育資源落後,才會這麼珍視一個大學生。
說了幾句話,他借口還有事,和大家道彆。
杜北裝的很好,外麵的人隻知道他每天用功學習,出來的時候又禮貌,長的還好,可不是招人待見。
而且村裡頭,姐姐幫襯弟弟,大家都不覺得是有問題,杜紅被她婆婆攆回來了,也沒人覺得是因為她幫襯杜北,隻是覺得她不生孩子就是有問題。
“青青。”杜北從外麵進來,村子裡白天通常是不關院子的大門的,都是虛掩著,方便大家串門。
但楊青家就兩口人,還被大家嫌棄晦氣,一年到頭都沒幾個人會來,楊奶奶實在寂寞了,就去村口溜達溜達,她年紀大了,大家也不會對她惡語相向。
杜北又總是晚上黑燈瞎火的時候過來,楊青每天就在院子裡紮草席,專心致誌,杜北這一出聲,還把他嚇了一跳。
“哎呦!啊—你嚇死我了。”楊青差點紮破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窩,才問他,“你怎麼白天就跑過來了?”他算了一下日子,“不是還有半個月才開學嗎?”
楊青以為他要走了,過來要錢,心裡滿是舍不得。
杜北笑起來,“白天怎麼了,我見不得人?”他自然的坐在楊青身邊,“青青,我有事找你幫忙。”
楊青心想,果然。他站起來,要去拿錢。
杜北拉住他,“你乾嘛去?聽我說完再做決定嘛,直接拒絕,我很沒麵子的,青青。”
杜北平時和楊青說話不這樣的,一般都是誇自己怎麼厲害怎麼聰明,上學怎麼辛苦,同學怎麼難相處,老師怎麼壞。
楊青也知道他就是有點嬌氣,受不得委屈,但他覺得正常啊,杜北學習好、長得好,還很會說話,就不該受委屈的。
但他從來沒見過真的貼著他撒嬌的杜北,原來是這個樣子的,楊青臉紅的要命,被抓住的明明隻是一隻胳膊,卻像中了定身咒一樣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能動。
杜北硬按著人坐下,拿出手機給楊青看,他的手機是最新款的智能手機,楊青隻在電視廣告裡見過。
“青青,你看這個,你會嗎?”杜北找了幾張比較有藝術感的草編圖。
楊青看了一眼,沒看出什麼藝術,倒是看出不實用了,“會是會,但這種除了費事兒,不耐用的,人家廠裡也不收。”
他們這裡的草席子編好了都是拿去做墊子內裡的填充物用的,幾張草席縫在一起,外麵裹上一層薄薄的海綿,再套上封套,就是一張幾百塊錢的床墊了。
而楊青賣一張草席才二十二塊錢,他一天能打五六張,也就是一百多塊,晚上糊紙盒,一個紙盒2毛錢,彆嫌少,省事,就是塗一層膠,黏在一起就行了,要是自己還剪裁,那就貴一點,五毛多。
光塗膠,一個小時楊青能糊200多個,就是四十塊錢,夠他和奶奶兩三天的吃喝了,農村人吃飯省錢的很,菜是自家種的,糧食是自家種的,隻有肉和油、調料要買。
楊青為了少吃肉,但又要有營養,家裡後院還養著十隻雞下蛋吃,養老了就讓奶奶拿著去村裡換成小雞或者賣掉。
有些懷了孕的媳婦需要老母雞湯,會和他奶奶買或者換的。
所以彆看他小,他是真的很拚命的在賺錢。
杜北捏捏他的手,手掌、手指全是繭子,還有細微的傷口,楊青有些不自在的抽手,兩人的手對比太明顯了,楊青都想把自己醜的像雞爪子似的手藏起來。
“彆動,我跟你說,你看這個,這個人他也是手工藝人,但是他搞直播,一張這樣的草簾子賣一百多塊錢呢。”
“這麼貴!”楊青圓溜溜的眼睛瞪的更大了,“這玩意就是草編的,草又不值錢,他怎麼賣這麼貴?”語氣裡的羨慕藏都藏不住。
杜北心裡一酸,楊青對他的話絲毫沒有任何懷疑,就這麼相信了。
“是啊,所以我想著,要不給你也搞一個直播賬號吧,或者先不直播,先發發視頻,萬一要是能像他一樣,一張草簾子賣一百多塊錢,多好啊。”
“可是...可是我不會錄...”楊青局促的拽了拽自己的衣擺,“我、我也沒有好看的衣裳,我不行的。”
杜北抱住他的肩膀,“誰說的?我說你行,你就是行,我給你看他的作品,你看到沒,也是老式的衣裳啊,也沒有多洋氣,咱們看的是手藝,又不是衣裳,對吧?”
他捏住楊青的臉頰,“青青,咱們試一試好不好?你信我嗎?我會陪著你的,我保證,你一定可以。”
楊青的眼球左右移動著,滿腦子都是,北哥的胳膊好長、北哥身上的味道好香,稀裡糊塗的就點了頭。
杜北讓他繼續編草簾子,他在旁邊錄像,還不停的變換位置,楊青哪裡經曆過這種場麵,一個手機對著他不停的拍拍拍,手指頭都不靈活了。
但其實,杜北隻是為了讓他適應鏡頭的存在,並沒有一直錄像,他的手機內存才64G,錄太多了手機就卡了。
他錄的時候還會不停的誇獎楊青,偶爾講一講笑話逗他笑,沒多久楊青就習慣了他舉著個手機圍著自己轉了。
“青青,看我。”杜北對著楊青叫了一聲。
楊青一抬頭,臉上是自然流露出來的笑容,這一幕被杜北抓拍下來,當做手機桌麵用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