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除了疾風獸的吼叫聲, 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響,甚至連個過往路人都沒有,氣氛靜謐地可怕, 就算遲鈍如邱澤語, 也察覺到了現在的不對勁。
疾風獸的叫聲淒厲無比, 他有心想去看看它的傷勢, 卻被巫桑攔了下來。
也是,現在敵暗我明, 貿然行動似乎危險係數太高。
“怎……怎麼回事啊?”邱澤語縮在巫桑身後,心跳有些快,巫桑說他們這是被襲擊了, 可是……根本就沒看到人啊!
而且,他一個在棺材裡睡了百年的人, 不可能有什麼仇家吧?醒來之後也就是跟巫桑一起吃了點東西,也沒得罪誰啊!
如果目標不是他的話, 那就隻能是巫桑, 可巫桑再怎麼說也是凶名在外,竟然有人敢打他的主意?難道說,巫桑掉階的事情已經被彆人知道了, 因此有仇人找上門?不至於吧?
邱澤語滿心疑問, 亂七八糟的想法倒是緩解了他此刻的恐懼。
“有人攻擊,應該是種稀有靈場,開元境大圓滿的實力。”巫桑弓起身,猩紅的眸中逐漸顯現出六芒星的圖案, 瞬間進入備戰狀態。
最煩人的戰鬥,大概就是這種不知源頭、不明屬性的偷襲,這個世界上的主流靈場就那幾種,但是會有極少數天賦異稟的修者,擁有著極為罕見卻又威力強悍的靈場。
眼下這名未知的敵人,恐怕就是一名稀有靈場擁有者。
而且,他並未正麵進攻,而是用的偷襲手段,這麼一來,倒是難對付許多,想要將其擊殺,恐怕需要不少時間。
“開元境……還是大圓滿?那豈不是比你要厲害?”邱澤語一瞬間就緊張起來,巫桑現在的修為隻有天羅境,還帶著他這麼個拖油瓶,這怎麼打得過啊?
邱澤語話語中的質疑毫不掩飾,巫桑身形一頓,被心上人質疑不行的感覺……還真是讓人糟心。
他哭笑不得地瞥了邱澤語一眼,無奈道:“你是不是……對我的實力有點誤解。”
原本隻是打算用溫和點的打法慢慢耗,但是被邱澤語如此懷疑,實在是讓他忍無可忍,他瞥了邱澤語一眼,叮囑道:“閉眼。”
“為啥?”邱澤語一臉茫然地問道。
“怕嚇到你,乖,聽話。”巫桑的聲線壓地很低,讓人莫名信服。
“什麼嘛,你是在哄小孩嘛?”邱澤語小聲嘀咕著,心中因為巫桑過於肉麻的口吻而羞恥萬分,可他也清楚,現在不是介意這些事情的時候,雖然不是很情願,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伸手捂住了眼睛。
視覺受阻,其他感官變得敏銳起來。
除卻疾風獸的哀嚎之聲,他隱隱約約聽到了其他聲響,滋啦滋啦的聲音,像是火焰燃燒,又好像是什麼東西在皸裂,而聲音的來源極近,似乎是巫桑所在的方向。
那細微的聲響好似小鉤子一般,輕而易舉地挑起了邱澤語的好奇心,怎麼辦,他好想睜眼看看。
就……就看一眼,應該沒事的吧?
邱澤語被勾地心癢癢,終是按捺不住,手指悄悄開了條縫,小心翼翼地窺視著外麵的場景。
外麵的光線很昏暗。
奇怪,明明現在是大白天,在他閉上眼睛的前一刻,還是光華普照的好天氣。
邱澤語心中納悶,指縫開得更大了一些,待看清楚眼前光景時,他的瞳仁猛地一縮,駭然之餘,似乎還夾雜了點彆的情緒。
滿目皆是黑色,這種黑並不純粹,隱隱約約中似乎還夾雜了一抹暗沉的紅,那抹紅色被黑色碾揉其中,看不真切。
在邱澤語周圍,縈繞了無數根黑色絲線,絲線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舞動著,360度全方位地繞著他轉,黑線之上彌漫著極為恐怖的能量威壓,就算外行如邱澤語,也能感受到這東西的可怕。
原書中描寫過無數次男主戰鬥的場麵,但是從未提到過這黑色絲線,反倒是外圍那一層黑霧,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在他們周圍,彌漫了一層又一層黑霧,這黑霧濃鬱程度不一,密集的地方好似綢緞,稀鬆的地方又像是薄紗,黑霧彌漫至空中,遮住了刺目日光,這才讓邱澤語有了昏暗之感。
而位於黑霧正中心的男人,模樣也有了些許變化。
黑白相間的頭發,血紅色的豎瞳,兩頰是形態詭異的黑色紋路,明明五官與先前的差彆不大,但是整個人的氣場卻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像是黑暗中嗜血的魔鬼,妖異而可怕。
邱澤語直愣愣地看著,一時間竟有些挪不開眼,看到這種狀態的巫桑,他非但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有點帥?
“這……這個是!咳……咳咳!”
一道突兀的男音驀然響起,邱澤語一個激靈,循著聲音望去,發現在距離疾風獸身體的數米之外,憑空出現了一個矮胖男人,他半捂著胸口咳個不停,顯然是受傷了。
他叫鹿刃,開元境修者,因其靈場特殊性,最擅藏匿行蹤,暗中刺殺。
可是現在,他卻被這個紅眼睛的男人,硬生生地逼出了身形,這對於一個行走於黑暗中廝殺的暗殺者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這……這究竟是什麼手段!”那矮胖男子一臉驚恐,周圍的黑霧不停地蠕動著,仿佛有生命一般,可奇怪的是,他無法從上麵感知到任何元素。
也就是說,這並不是什麼法術,也不是什麼武器,就是那個男人所憑空創造出來的、奇怪的東西!
而在這種詭異黑霧的壓製下,他連靈場外放都做不到!也因此,靈場所附帶的隱身屬性,失效了。
不太妙。
鹿刃看著那張宛若惡魔的妖異麵容,心情沉入穀底,在知悉草木成精的消息之後,他仗著地理優勢和對自己實力的過度自信,以最快的速度攔截,隻不過他萬萬沒想到,那花精身邊竟然會跟著這麼個恐怖的家夥。
這一次,他是踢到鐵板了。
“什麼手段?嗬嗬……”巫桑冷笑一聲,猩紅豎瞳中是藏不住的凜冽殺意,皮笑肉不笑地反問道:“問問題之前,難道不應該說說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麼?”
他問的是東西而非什麼人,多少帶了點侮辱色彩,但是此刻的鹿刃根本就不敢介懷這種小事,他的小眼睛滴溜溜轉著,飛速思考著從這個男人手中存活的可能性。
能依靠某種手段遏製他的靈場外放,這樣的實力,一招ko了他完全不是問題,可這個男人卻沒急著攻擊,反而悠哉哉地問他話。
有戲,隻要答得好,就有可能活下去。
得出這樣的結論之後,矮胖男人低下頭,小眼睛裡有精光閃過。
就在邱澤語懷疑他是不是要暴起反擊的時候,那矮胖男人卻“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眼淚鼻涕拈手就來,“抱……抱歉,我認錯人了,白色頭發極為罕見,我不小心將您認成了殺父仇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我吧!”
他的麵容沉痛,嗓音因為害怕與後悔而帶著些許顫音,眼淚不要錢地糊了一臉,看起來倒是情真意切。
邱澤語眨巴眨巴眼,也不知道這個胖子說的是真是假,其實他現在很納悶,怎麼他就一個閉眼睜眼的功夫,他們被偷襲的危機就解除了?而罪魁禍首竟然開始在那裡哭哭啼啼地求原諒?
至於男人不遠處的疾風獸,它已經停止了嚎叫,因為過度疼痛和害怕暈了過去。
“認錯人?”巫桑挑了挑眉,並不打算被對方這麼糊弄過去,“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將我……認成了誰?”
他的嗓音低沉而冷冽,猩紅豎瞳中不摻雜絲毫感情,鹿刃毫不懷疑,一旦他的回答出了紕漏,等待他的就會是黃泉之路。
但是,在說出謊言的第一句話時,他已經圓好了後續。
“是……是前段時間風頭大盛的斷魂者——巫桑!”那矮胖男人最初神色還有些猶豫,後來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臉上露出了一抹狠色。
“他也是跟您一樣的白發紅眸,上一次仙門洞府大開之際,我和父親因為拿到了那裡的一件寶貝,後被那巫桑追殺,爭奪時,父親拚上了性命才保住了我!”
“親眼看到他老人家死在了我的麵前,我真的好痛苦!從那以後,我就對天發誓,總有一天,我要取那巫桑的項上首級,祭奠先父的在天之靈!”
他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編造的故事中,喋喋不休地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邱澤語一臉詫異與懵逼和巫桑那已經完全黑下去的臉色。
巫桑聽得眉頭直皺,這叫什麼個事啊,敢在邱澤語麵前公然說著關於他的一些莫須有的謊話,是活膩歪了麼?
他冷哼一聲,右手隨手一揮,彌漫在空氣中的黑霧瞬間流動起來,一部分黑霧聚集,凝練成黑色利刃,直直地貫穿了鹿刃的肩膀,打斷了他羅裡吧嗦的鬼話。
“啊啊啊啊!為……為什麼?”肩膀處傳來一陣劇痛,他疼地麵容扭曲,驚慌失措地痛呼著。
他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會突然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