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直接轉身，慢悠悠地離開了：“不，那麼快的話就沒意思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回到他身邊的價值吧。”
“——去向大種姓證明你自己。”
……
他是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裡下山的。
足以淹沒他的雪層被短暫地留下一串腳印，又在狂風中被暴雪驟然覆蓋，隻餘下一地沉寂。
達米安站在峭壁上，冷漠地望著那個單薄的身影逐漸被無儘的黑夜與風雪吞沒，變成一個閃爍的黑點，又很快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他說：“看起來你很想跟著他。”
在他正前方恰好一米處，安靜地飄浮著的幽魂注視著那個身影消失，回過頭，長大了一些的臉蛋消去了少許嬰兒肥，莫名透出幾分不符合年齡的釋然。
“我跟著他也沒用啦。”
因為在他訓練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同樣學習了很多東西的小女孩比起一開始遇見他時稚嫩的樣子成熟了很多。
伊妮笑著對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達米安無聲地端詳了她一會，似乎是確認了什麼，也伸出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久違的赤紅色光芒亮起，在漆黑的夜幕與無儘的風雪中悄然閃爍。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雪地中步履蹣跚的行人驟然回頭，卻隻能看見風勢愈猛的雪景，而刺客聯盟宏偉的建築已經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了。
傑森默然地眺望了一會，又轉身繼續往下走去。
……
在前往大種姓之前，他最需要先乾什麼？
這是一個好問題。
找到塔利亞告訴他刺客聯盟的接頭人之後，傑森思考了好一會這個問題。
因為已經到達了山下，海拔變得正常，而這塊地區似乎也是在溫帶的區域範圍，所以溫度與氣候都還算適宜，一路下來，花草樹木之類的風景相當怡人。
傑森彎下腰隨手摘了一片草葉咬在口中，嘗到了些微的苦澀感。
因為彎腰的動作，他懷中的項鏈悄然滑出，藍色寶石在陽光下反射淡淡的光芒。
他目光停在上麵片刻，接著若無其事地把它收回衣服中。
傑森問接頭人：“這裡附近有理發店嗎？”
接頭人：？
已經成年、卻依稀間還有著少年張揚的男人懶散道：“總不能讓一名紳士頭頂鳥窩吧？塔利亞·奧·古總不會連這點事都不同意。”想了想，他補充道，“當然，最好還是那種能染發的店。”
接頭人無語了一瞬：“……等我們到人群密集處就有了。”
傑森滿意地點了點頭。
……
他把額前的兩綹頭發染成了白色。
一頭白發還是太奇怪了，雖然理發店地處偏僻，但裡麵的托尼老師意外地還相當有審美，聽了他“染點白色”的奇異要求後沉思了一下，給了他一個還算折中的選項。
傑森·陶德看著鏡子上黑發淩亂、兩綹額發雪白的男人，新奇地彈了彈那兩綹白發，笑出了聲：“你的手藝不錯嘛。”
托尼老師“嘖嘖”道：“嗯哼，我可是附近最受歡迎的托尼老師！雖然我想過這個效果應該還不錯，但果然，小哥你這張臉才是最大的加分項啊。”
傑森隨意地抓了兩把頭發，也回道：“嗯哼，我可是附近最受歡迎的男人。”
托尼老師：“雖然很想反駁，但你留個兩三天，這句話大概會成真吧。”
傑森戲謔地笑：“有人說過你很會說話嗎？”
托尼老師：“如果你指我隨手剪了個很醜的發型，但顧客還是滿意地給了我一倍的小費才走的話，是的，有人說過。”
他忽然感覺到久違的笑意，一隻手抵著額頭暢快地笑了起來，就像是將所有不快在瞬間短暫地遺忘了，隻留下愉悅。
他身後的托尼老師兼店主放下手中的梳子，真誠道：“不開心的話，就彆假笑了吧？”
他的笑聲陡然停住。
“你看，你都哭了。”
他以為他可以短暫地遺忘，但他的身體卻連片刻都不允許。
……可如果額前染白，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完成了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