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妮德醒來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發現。
所以她睜開眼的時候,身邊除了機器運作的輕微聲響就是一片寂靜,在房間內看到的也隻有梅根和佩珀兩個人。
梅根蜷縮在病床旁邊拚接的一張小床上睡得深沉,一雙眼睛有些異常的紅腫,還有一隻手放到了她的手旁邊,雖然非常近,但顯然是為了不影響她的輸液和指標檢測而小心地沒有碰到她。
佩珀則半躺在病床另一邊的沙發上,臉上的神態哪怕是在睡覺時都難免透露出了幾分沉重的疲態,看她不協調的睡姿,大概是不知不覺睡過去的。
但她眼前的景象從一開始的清晰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她眨了眨眼睛,發現視線並沒有再次清楚起來,反而愈發模糊。與此相伴的是從身體各個地方、尤其是四肢和下半身傳來的隱約疼痛和無力感。
遲鈍的感官終於反饋給她的神經熟悉的疼痛感,讓她不自覺地略微張開嘴,低低地呻.吟出聲。
儘管她的聲音非常微弱,但就在她發出聲音的瞬間,梅根放在她旁邊的手輕微一動,緊接著就驀地睜開了雙眼,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了病床上躺著的妹妹。
看到伊妮德醒來,梅根就立刻爬了起來,想要湊近她卻又發現了她痛苦的表情,不知所措地僵在了原地。
梅根終於久違地感覺到了麵前這個人存在的真實感,頓時眼眶一紅就要哭出來,又因為伊妮德的情況而硬憋著眼淚不讓它落下來,小心地碰著她的指尖,也不敢再碰其他更多的地方,一時之間忘記了其他所有事,隻眼巴巴地望著妹妹,不知所措地抽了抽鼻子。
幸好她抽鼻子的聲音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中確實響亮,所以佩珀即刻就被這個聲音驚醒,也是下意識地就抬頭看向了病床上的伊妮德。
為眼前的場景抽了一口氣,但身為斯塔克集團現任CEO的佩珀迅速地冷靜了下來,按下了旁邊的呼叫鈴。
她俯下身,眼神心疼地輕柔擦去伊妮德額頭滲出的少許汗水,輕聲喚她:“伊妮,伊妮,看這裡,Mommy在這裡呢,我陪著你,好嗎?”
伊妮德努力地睜大眼睛,卻隻能看到被淚水模糊的一片——顯然是因為梅根與她指尖相碰而出現的梅根視角——,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黯淡的淺褐色雙眼倒映不出任何東西,尚存聽覺的耳邊卻也能聆聽到母親的愛語。
於是她也輕聲地回複:“嗯,伊妮聽到Mommy了。”
聽到小女兒虛弱又充滿依賴的聲音,佩珀差點跟大女兒一樣控製不住地流下眼淚來。
但她迅速彆過頭平複了一下情緒,倒是抽了張紙巾去擦梅根要掉不掉的眼淚和鼻涕:“好啦,彆哭了,伊妮醒了,笑一笑好不好,梅根?”
梅根乖巧地任由母親動作,然後繼續低下頭看伊妮德,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柔軟的臉頰。
看到“自己”的手戳向了自己的臉,好一段日子沒體會過這種共享視野感覺的伊妮德有些新奇,連身體上無縫不入的疼痛都讓她忽略了一些,努力地張開手,握住了隻敢停留在指尖觸碰的那隻小手,感受著雙子久違的身體接觸和情緒通道。
短暫的蘇醒和活動耗費了她體內暫時儲存的所有能量和活力,讓她在安全感的包圍中慢慢地閉上了眼。
意識消失之前,門口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讓梅根轉過了頭,於是伊妮德也看到了一臉著急地跑進病房的托尼和巴基。
Dad的小胡子還是那麼騷氣。嗯……巴基的胡子又長回來了呢。伊妮德在最後不合時宜地感歎道。
……
因為伊妮德的身體狀況不樂觀,托尼在伊妮德轉入可陪護的高級病房裡坐了一晚上之後就直接在醫院旁邊買了一棟房子,直接開始了關於伊妮德身體的研究。
所以導致他聽到呼叫鈴的時候花了一點時間才跑到醫院裡。
而巴基實際上在旁邊史蒂夫的病房裡坐著,距離確實非常近,所以他跟托尼一起進病房的原因隻有一個——托尼在他內置耳機裡的聲音大到史蒂夫都可能會被吵醒:
“詹姆斯·巴恩斯如果你敢比我先進伊妮病房我一定會殺了你!!!”
巴基:好哦。
最後的結果就是他們打開門的瞬間,眼睜睜地看著伊妮德閉上了眼睛。
儘管沒能見到清醒的伊妮德他們兩個人都非常失望,但不幸中的萬幸是,在她這一次短暫的醒來之後,她一直在逐漸走向下坡的身體終於開始穩定了狀態。
不算好的狀態,但起碼沒有更壞了。
而佩珀手中關於斯塔克集團的事務實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幸好史蒂夫在伊妮德醒來後不久也跟著蘇醒,血清的作用讓他在醒來之後恢複得很快,所以在他們三個男人的輪番勸說和保證之下,佩珀最後還是勉強同意了回到斯塔克集團處理事務。
伊妮德在接下來的時間內一直都維持著平穩的沉睡狀態,每天大概醒來兩到三次,每一次蘇醒的時間是十分鐘到二十分鐘不等。
幸好後來托尼學聰明了,決定把伊妮德帶回馬布裡的私人莊園裡,雇傭了兩個私人護工和一名醫生暫居下來,專門負責看護伊妮德的身體狀況。
在這個期間,通過梅根的一些反應以及伊妮德的配合,托尼確認了她們之間確實有異常緊密的雙向聯係,心靈相通或許還是輕的——
經過反複驗證之後,在知道伊妮德的眼睛確實基本看不清楚東西、甚至難以接收到光線這個前提下,托尼終於願意相信她能通過身體接觸看到梅根看到的東西了。
世界頂級發明科學家表示他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雖然已經知道了有外星人的存在——還跟雷神索爾成為了真正的戰友——,但他也始終相信著世界是科學的!沒有人能輕易打破一名唯物主義科學家的三觀!
遠在喜馬拉雅山上的法師們:微笑不語。
所以他聯係上了自己關係還不錯的一名生物學科技領域頂尖的科學家,誠意邀請她來為自己的女兒進行治療(指給了她一份月薪百萬的工作協議)。
這一次佩珀沒對他的財政支出有任何意見,甚至打電話向他確認百萬夠不夠,需不需要再加。托尼依言向那位科學家確認了一遍,得到的回複是:“我更願意你幫我要一份索爾的簽名,謝謝。”
托尼:好極了,科學家不僅要接受有外星人這個事實,還要接受智商還不錯的同事甚至變成了外星人的粉絲這一個事實。這下幸好老家夥不在,不然說不定還會和這位趙醫生吵起來——關於最值得喜歡的明星到底是個外星人還是一個老古董。
他身邊就沒有人能清醒一點地發現最值得喜歡的其實是兼任億萬富翁、慈善家、發明天才的超級英雄嗎?
布魯斯·韋恩:有人叫我?
咳咳,總之,在托尼幾乎日夜不休地忙碌了半個月之後,巴基終於忍不住闖進了他的實驗室裡,把他拉出來直接塞進了浴室裡已經裝好適宜溫度的浴缸裡。
“嘿!乾什麼!”托尼整個身體連帶著衣服都泡在了溫水裡,隻剩下一個濕淋淋的頭在水麵上晃了晃,濺起一片水花,“我還沒整完我的東西呢!”
背對著他靠在浴缸邊上的巴基轉頭看他,無奈地歎氣:“托尼,你現在每天才睡3個小時,你的身體肯定撐不住這麼折騰的。”
托尼無所謂地說:“這算什麼?愛因斯坦每天最多才睡3個小時!我還打算努力衝衝他那個每天一個小時的記錄呢。如果真的可以,我能去申請吉尼斯紀錄了吧?嘖,算了,為什麼要吉尼斯紀錄,要不創一個斯塔克紀錄——”
眼看著他就要碎碎念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巴基果斷地打斷了他:“夠了,閉嘴,托尼。”
托尼驀地閉上嘴,看著他,帶著青黑色眼圈的眼睛充滿血絲,像是被水洗刷過的焦糖色眼睛裡竟然出現了控訴。
“你凶我。”他麵無表情地說道,“自從那個老家夥走了之後,你就再也沒有凶過我了。”
巴基:“不,實際上,之前在伊妮的病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