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讓還有些陌生的斯科特離開大廈然後回家,史蒂夫又著重地看向了本來也想直接跟著巴基和托尼去醫療室的彼得,認真地說:“彼得,你知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對吧?”
彼得懇求地看向他:“史蒂夫,我可以幫上忙的,我生物學得很不錯,跨物種遺傳學上我也出了很大力氣——”
史蒂夫完全不為所動:“托尼在裡麵,海倫·趙醫生已經快到了,彼得,他們才是對伊妮的身體最有權威的人。而且你答應了帕克夫人,你今晚會回去的。”
提到那位對他來說就跟母親一樣的梅嬸,彼得忽地啞了聲,臉部表情頓時掙紮起來:“……可,可是伊妮德——”
史蒂夫:“如果有任何消息,我會讓Jar或者Friday告訴你的,好嗎?”
彼得看了好幾眼巴基和托尼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的家在的方向,因為知道自己實際上也幫不上什麼大忙,所以他隻好勉強妥協了:“……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好嗎?我會一直在線的!”
史蒂夫頷首答應了,讓哈利跟著彼得一起離開了大廈。
目送著那兩個孩子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一向對他們四個人之間感情深厚而非常欣慰的男人麵色沉重,隻覺得心臟重得喘不過氣來。
“嘿,cap。”山姆忽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擔心地看著他,“你還好嗎?”
史蒂夫定定地看著他,聲音低沉:“……我沒事,你們先一起去看看醫療室那邊怎麼樣了。”
“在那之前,”娜塔莎獨特的聲線在他耳邊響起,用她帶著冰涼的手指輕點了一下他的左手,“先鬆開你的手,怎麼樣?”
史蒂夫依言低下頭,這才驚覺自己的左手不知不覺攥得過緊,圓潤的指甲刺破了堅韌的手心,還在緩慢地往地上滴著鮮紅的血液。
他一言不發地張開五指,從山姆手中接過紙巾,隨意地壓在了傷口上,看著白色的紙巾被血紅浸染,麵色不動地抬起頭,對著眾人寬慰般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無礙。
他們前往到了醫療室裡麵。
托尼已經從慌張和恐懼之中半脫離了出來,執拗地盯著伊妮德的身體數據一一閱覽了過去,一雙焦糖色的眼睛緊張地瞪大,生怕錯過一點重要的信息。
最年輕也是最沉不住氣的皮特羅忍不住開口詢問:“托尼,怎麼樣了?”
聽到他的問題,托尼驀然轉過頭看向他,像是還殘留著數據的眼睛定定地凝視了稍微被嚇到了的銀發少年一會,整個人透著和剛剛完全不一樣的理智與思考。
“以心臟為源頭,在心跳停止後的不久之後,血液循環停止、身體內器官全都停止運行……”強行逼迫自己從對伊妮德這種情況的擔心和崩潰之中分離開來,托尼勉強維持著冷靜,語速極快,“同時,現實寶石殘留的能量爆發了非常強的波動,下落之後在比平時更高一點的活躍度範圍內持續保持。”
佩珀握著的手機一直開著擴音器,聽到托尼的話之後,不等其他人再次詢問具體情況,海倫率先開口問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是什麼導致了她的心跳停止?她的大腦現在怎麼樣了?”
聽到第一個問題,托尼的眸色頓時深沉了下來,本來明亮得像是凝聚了全世界光芒的眼睛此時盛滿翻滾的殺意:“她的心臟裡被人放了東西——如果讓我知道是誰乾的,我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她的心跳在下落之前先是提高到了一個異常高的峰頂,然後才徹底停止……那個混賬非常聰、明地把那個裝置放進了現實寶石的能量之中,把頻率調得都和寶石能量非常相似。”
他後麵的語氣已經非常咬牙切齒起來,但提到後麵那個問題的答案是,托尼還是不由自主地緩和了語氣。
“不過她的大腦還有著低頻率的活躍性,雖然很低,但也還在深眠的範圍之內,也就是說……她的大腦還活著。”
聽到這句話,大家或多或少都鬆了口氣。
旺達又忍不住問:“那,先不管是誰放的,伊妮心臟裡的那個裝置,有辦法取出來嗎?”
托尼抿緊嘴,沉默了下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佩珀期盼的眼神變得黯淡,久到通話另一邊的海倫也咬著牙問:“就算是我也不能嗎?”
托尼知道自己並非無所不能,托尼知道人的一生要經曆非常多無能為力,托尼知道就算是他在很多時候都要痛苦地體會痛徹心扉的無能為力。
因為他早已體會過無數次。
在得知父母死訊的時候,在那個山洞看著伊森死去的時候,在曼哈頓看著成千上萬的敵人摧毀家園的時候,在現在自己最珍愛、看著長大的女兒躺在床上,但他卻隻能說出“不”的時候。
托尼幾乎要咬碎自己的後槽牙,顫抖著張開嘴——
但在他說出那聲“不”的時候,有人先替他說出了那聲“有可能”。
一直沉默著、被所有人忽略的幻視神情鎮定:“兩年前,特查拉陛下在接過他的父親的王位後不久,就正式向世界宣布了他們國家的真實麵目。”
所有人的眼裡都爆發出了充滿希望的璀璨光亮。
托尼深吸了一口氣,問出了最重要的那個問題:“……誰有那位陛下的聯係方式來著?”
一時之間,大家陷入了麵麵相覷。
雖然瓦坎達在美國確實有專門的外交官和大使館,但是這種聯係效率顯然非常低下,最方便的方式確實是直接打私人聯絡電話——
“……我有。”
一個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到了所有人。
“梅根?”托尼快步跑到梅根躺著的床上,小心地把她扶了起來,擔心地詢問,“你感覺怎麼樣了?還好嗎?老冰棍會不會下手太重了?”
史蒂夫:……很想辯解,但算了,習慣了。
梅根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目光放到了不遠處毫無生氣地躺在另一張床上的伊妮德,聲音沙啞地說:“兩年前,特查拉陛下的女兒,蘇莉給了伊妮德她的聯係方式,因為當時是在隱蔽的情況下口述的,所以Friday沒有記錄。”
托尼伸出手把她抱在了自己懷中,像是也在借著她還鮮活的身體與氣息支撐著自己,艱澀地開口:“那你還記得嗎?”
“伊妮跟我說過。”
梅根這麼說道:“而我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