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之後,在伊妮德·斯塔克出生之前的某一日。
克林特·巴頓的第一個孩子,庫珀·巴頓出生的那一天,他和好友娜塔莎·羅曼諾夫都恰好沒有任務,在產房外安靜又緊張地等到了護士拉開手術室的門,說出了那句“母子平安”。
克洛特和娜塔莎同時鬆了口氣。
在確認一切程序搞定之後,克林特連一直關係很好的娜塔莎都顧不上,毫不猶豫地直接去找了自己剛經曆了巨大的痛苦的妻子與剛出生的孩子。
娜塔莎下意識地就抬起腳跟著走了過去,但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停住了腳步。
她站在門口,剛好能看到半躺在床上的勞拉麵色有些虛弱,臉上的笑容卻非常高興,而抱著剛出生的男孩、坐在床邊的克林特更是高興極了,跟妻子低聲笑著說話。
外麵的陽光透過窗戶,給他們一家三口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光膜,襯得他們笑容更加燦爛、眼中的幸福更加耀眼。
娜塔莎無聲地凝視著他們,就這麼很是自然地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養父,還有……
還有,屬於她的家。
她曾在心中發誓:【從此以後,那個孩子就是她的家。】
而現在,那個孩子已經不在了,她的家,自然也沒有了。
更何況,在1983年聖彼得堡的紅房子基地之中,為了阻止被控製住的伊凡繼續對其他人下手,葉蓮娜本想打暈了他,卻沒想到紅房子留下的另一個殺手適時地出現,頓時讓葉蓮娜處於下風。
那場戰鬥的結局也隻不過是兩敗俱傷而已。雖然都活了下來,但伊凡被紅房子帶走之後,娜塔莎再也沒見過自己的養父。
說到底,她最親近的兩個人,唯一能讓她稱之為家的兩個人,都已經從她的世界中消失了。
在1983年伊凡的失蹤開始,她與葉蓮娜·貝洛娃同行了四年有餘,卻從不能找到關於他的消息,她卻執著地仍然在尋找著他的蹤跡——
直到後來的那一天,她收到了那一朵風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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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那朵風信子為開始,她恢複了記憶。
以那朵風信子為結束,她失去了一切。
……
可她怎麼可能輕易地、這麼簡單地,就接受這件事?
還沒有正式改名為娜塔莎·羅曼諾夫的娜塔莉婭·羅曼諾娃決定去找卡瑪泰姬,去找那位神秘莫測的至尊法師,去找關於她心愛的娜斯佳在這世界上的所有痕跡。
她先趕去了尼泊爾,但不知為何,明明她還記著關於卡瑪泰姬所在地的記憶,卻始終在尼泊爾的首都,加德滿都那座小小的城市之中來回繞圈子,始終沒能再次找到那扇踏入魔法聖地的門。
——直到那個她和娜斯塔西亞一起撿到的男人出現在自己麵前。
她第一次見的時候還是一個全身臟亂、頭發又長又亂地能遮住臉的男人穿著一身乾淨又服帖的衣服,黑發整齊地往後梳理成背頭,整個人看上去穩重又可靠。
自稱是卡西利亞斯的男人看著她,透著一股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俯視與憐憫,像是神明一樣俯瞰著她這個將他救回卡瑪泰姬的人。
他說:“離開吧,古一法師不想見你,卡瑪泰姬也不歡迎你。”
她在尼泊爾打轉了三個月之後,隻能無可奈何地離開了。
……
下一站,她回到了蘇聯,回到了烏克蘭的首都基輔的那棟房子裡。
那時恰好是冬季的寒夜,她穿著一身棉服走到了一開始她和娜斯塔西亞居住了四年有餘的那個房子,卻發現裡麵隱約地閃爍著溫暖的橙黃色燈光。
這個被他們廢棄的安全屋,已經被其他人入住了。
那一夜,一個不算高挑的身影在那家屋子的門口佇立了很久,久到她的身上都被一層厚厚的白雪覆蓋,久到漆黑的夜幕邊緣處閃爍起晨曦的微光。
最後,她一個人獨自踏著厚重的積雪離開。
這一次,她身邊再也沒有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幼小身影牽著她的手往房子裡麵走去了。
……
下一站,她選擇了伏爾加格勒。
她回到了一開始伊凡將娜斯塔西亞交給她的那個房子附近,看著周圍與記憶中大不相同的城鎮,一瞬間隻覺得格格不入的陌生。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陌生街道上,按著記憶中的門牌號找到了那個房子,卻感到了深刻的迷茫。
這棟房子已經被徹底地翻新過,無論是鐵質的門窗還是加高的柵欄,都提醒著她物是人非的這個冷漠現實。
最後,她依然是一個人離開了。
……
下一站,她選擇了英國倫敦。
這一次的她沒有畫當初與十七歲的娜斯塔西亞來到倫敦時的偽裝妝容,而是以自己最原本的樣子出現在了這裡。
她走到了貝克街裡麵,還沒邁出幾步,就被人攔了下來。
這位在當年將她從咖啡館接到福爾摩斯莊園的管家先生顯然沒有認出她,隻是維持著禮貌性地笑容對她微微欠身:“這位女士,我家的夫人有請。”
她一轉頭,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坐在一輛小車內微笑著朝她揮著手的福爾摩斯夫人,而她旁邊還坐著一個小男孩——
微卷的深棕色頭發,有些不耐煩的神情襯得他稚嫩的五官更加可愛,那雙閃爍著異樣光彩的眼睛卻異常鋒銳。
這並不是她當年遇到的邁克羅夫特小先生,但這種極其相似又有決定性的不同的氣質差距……看來這位就是邁克羅夫特小先生當年曾提到過的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