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妮德陷入久違的夢境之中,逐漸開始恢複記憶的時候,另一邊的卡莉-艾爾也站在已經沒有任何大城市獨有的霧氣遮掩的遼闊星空之下。
她站在目前全世界最核心的地方的最高處,遙遙地眺望著遠方,將整個世界的風景都收入冰藍色的眼底。最後,她抬起頭展望星空。
凝望著由無數閃爍的星光彙聚而成的夜幕,她露出了有些懷念的神色。
“……最後,我們還是選擇了這個世界啊。”
她確確實實地舍棄了伊妮德這個名字,化作無名氏流浪在無數的平行世界中,與那個充滿黑暗的家夥戰鬥過無數次,除了極少數世界能勉強存活下來之外,絕大部分世界都是她眼睜睜地看著其崩塌、毀滅,然後無能為力地轉身離開。
但是,無論如何……
“隻要這個世界,我們所有存在的起源,隻要【伊妮德】還活著……”
那麼,就算不能挽回那些已經破碎的生命與世界,但也一定還會有無儘的可能性誕生,這其中,也就一定會有無數的人能延續生命。
不管多麼痛苦,不管多麼幸福,那都是【我們】的生命所必經之物。
這一次,我一定要——
白色的身影沉默著,一股有力的氣浪驟然間在她的腳下迸發,幫助她瞬間淩空,飛往了地球的某一處儘頭,也是孤獨堡壘坐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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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起飛的瞬間,在“監獄”裡垂頭陷入沉思的康納抬起了頭,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樣,看向了房間的門口。
他清晰地感覺到門被打開了。
鮮紅的披風悄無聲息地浮現在門後的位置,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安靜地凝視著他,輕聲地對他說道:“她離開了。”
盤腿坐在地上的康納咧了咧嘴,伸了個懶腰,全身的骨節頓時發出了響亮的聲音,劈裡啪啦一陣響之後,他才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終於走了,真不容易。”康納將手插在褲兜裡,隨口抱怨道,“我等得整個人閒的要死。”
可就在他踏出房間門的瞬間,他眼前的身影頃刻間消失不見,讓康納略微睜大眼睛,還以為有什麼特殊情況出現,警惕地環視了周圍一圈,然後頓住了。
他看到紅色的披風在這條道路儘頭的轉彎處微微飄動,依然這麼看著他。
康納:……這他媽是在給我指路?
康納一整個無語住了:“你乾什麼?為什麼非要用這種……活像是恐怖片的感覺來帶路?”
可以被稱為是【超人】與【克拉克·肯特】絕大部分的理智思想的彙聚體現的身影瞥了康納一眼,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那你還要跟著我嗎,康納?”
康納:。
“你這個態度為什麼我總覺得有點眼熟?”康納當然隻能跟上去,皺著眉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了什麼,“……你這,怎麼那麼像是,剛認識我的那會——”
那個身影又瞥了康納一眼,依然保持著臉上溫和的微笑,但卻沒再說任何話。他隻是,心中屬於父親對女兒的那份感情正在隨著記憶而逐漸複蘇的途中。
非要形容的話,大概像是重新隨著記憶中那個孩子從出生開始的成長路程而再一次看著她長大了一遍,心中那份柔軟又炙熱的情感時刻灼燒著他的存在。
而剛好,這份感情目前進行到了剛看到伊妮德帶著康納來到他麵前,猶猶豫豫地跟他說,我認了個弟弟回來,的時期罷了。
一個父親對霸占了自己的女兒的關注的異性有著忍不住的挑剔和排斥心理難道不正常嗎?就算那個異性是她的弟弟也不行!
……當然,如果是女兒的話,他倒也不是很介意。
咳,這不重要。
總之,在他一路上像極了幽靈指路,每當康納走過一個路口,他就直接在下一個彎路路口出現的指導下,康納終於走到了他想要的房間。
一路上彎彎繞繞,本來還在思考著要不要記個路的康納從認真記錄到逐漸崩潰,最後的表情已經完全麻木了,一副“這條路到底什麼時候是個儘頭”的樣子。
“我的天啊,終於到了!”康納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Code形成的投影再次瞥了他一眼,眼神裡隱晦地寫了一句話:你就這?
康納假裝看不見:“好,這個要怎麼打開?”
他話音剛落,眼前的門就自動打開了。
康納一時之間是真的愣住了:“?就這麼簡單?”
“她把核心控製室裡的所有權限毫無保留地寫入了我的程序裡。”Code冷靜地說,“或者說,全世界任何有電子器械、數據流的地方,我都有最高權限。”
本質上Code源程序裡的最高權限是卡莉-艾爾的基因和密碼沒錯,但在後者主動將除了自己篡改對卡莉-艾爾的權限更改程序之外的所有權限都毫無保留地寫入這個AI的時候……
除非卡莉-艾爾在某一天突然使用最高級權限限製他的權限,不然Code就確確實實地能夠掌控全世界每一個存在著數據的地方。
康納:“……她還真信任你。”
“我的源程序裡的最高權限和最先服從者都是她。”Code回答,“這與其說是信任我,不如說是信任數據。”
康納聳了聳肩:“可你現在在做的,難道不也算是一種違背自己的源程序嗎?”
鮮紅的身影在他身邊沉默地佇立著,沒有對他的這句話發表什麼言論,隻是無聲地搖了搖頭,然後伸出手指了指房間裡麵。
【你快進去。】
康納看出了他的手勢的意思,雖然知道要儘管乾正事,但還是忍不住“嘖”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