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忙碌的一天。
上午的幾個小時還好。誠書文化作為一家一直在和作者打交道的公司,非常貼心地把主要日程都安排在了下午,方便熬夜碼字的作者們睡懶覺。
起得早的作者們有些結伴去附近逛了逛,有的縮在屋子裡聊八卦。中午時陸續回到酒店,一起吃午餐。
午餐之後,大家就很忙了。
下午先是紅毯,紅毯之後便是開會,會後有一場相對正式的晚宴。
所以從一點開始,作者們就在忙著換衣服化妝。誠書文化為女作者們安排了化妝師,也有些人自己請了人來幫忙,從三樓到五樓,每一個房間都忙忙碌碌。
謝青倒清閒不少,作為“神秘人”,她不用走紅毯。
不公開介紹才夠神秘。如果走了紅毯,即便主持詞介紹的是“誠書文化的神秘人”,感覺也不一樣。
陸誠的意思是,就讓大家去猜,讓大家自己推測哪一位是“神秘人”。
所以她隻要在三點半之前把自己收拾好就行。
這一天大家都說穿禮服的,謝青接到邀請函時手頭沒有合適的衣服,隻好臨時上淘寶去買。
挑來挑去,挑了一身絨麵的長旗袍,顏色是淡雅的綠色,沒有花紋,不過領口處的幾枚盤扣很精致。
這種顏色在這個年齡穿,端莊又不老氣。
鞋是流錦給她買的,說是祝賀她和誠書文化簽約的禮物。
是雙畫風不太日常的尖頭鞋,鞋跟大概8厘米高,略微泛一點淡紫的銀色鞋麵因為星星點點的磨砂質感而顯得璀璨奪目。
因為怕她不收,流錦寄來的時候把盒子標簽乃至鞋裡縫的標都拆了,放話說“你不穿也沒法退,好好穿著吧”。
換好衣服鞋子,謝青發微信給吳敏,請她安排化妝師過來。
化妝師來得很快,進門後熱情地跟她打招呼。認真地審視了一遍她的著裝,就擺弄起了盒子裡的瓶瓶罐罐。
謝青平時不化妝,現在對著鏡子被人擺弄,突然覺得化妝很神奇。
她一直覺得自己皮膚不錯,但在上粉底的過程中,皮膚一點點顯成瓷娃娃般的細膩效果,和平常看起來天差地彆。
然後描眉、上腮紅、上眼影。
因為她的裝束淡雅,化妝師給她上的妝也不濃豔,最後的唇釉也選了溫柔的水紅色。
二十出頭的女孩子,青春洋溢。在這個年齡段裡,大多平常不化妝的人,化妝後都會驚異於自己原來長得不錯。
謝青也是這樣,全妝化完,她對著鏡子木了至少三秒。
化妝師對自己的成果顯然也很滿意,讚歎說:“不錯不錯,好看!頭發我給你弄一下,民國劇你看過吧?咱們弄成民國劇裡常見的那種卷怎麼樣?就發梢卷一個大卷,往裡卷。”
對方都把她化成這樣了,謝青毫無反對的理由,微笑點頭:“您看著弄,我不懂。”
發梢卷好,化妝師還強迫症地給她找了個寬寬的白色布麵發箍,發箍中間偏左一點有個白色的小蝴蝶結。
謝青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嗯,這很民國。
她下樓的時候,走紅毯的項目正在外麵的廣場上進行,工作人員直接把她請到一會兒的主會場去等。主會場裡椅子一排排列得很整齊,椅背上貼著名字。
謝青一排排地找,正站在台前看發言稿的陸誠餘光無意中掃過,短暫一愣,抬頭看去。
兩人間隔了十幾米的距離,廳裡又因為一會兒要放PPT,光線很有些昏暗。
陸誠仔細辨認了好幾秒,依舊不確定自己看錯沒有,猶豫著叫她:“謝青?”
她抬頭回望,他鬆氣的一笑,指指離舞台三四米遠的第一排,示意她座位在這裡。
謝青遙遙喊了聲“謝謝”,快步走上前,找到貼著自己的名字的椅子落座。
抬起頭,兩個人的目光對上。
她朝他微笑,他的心怦然而動,想走過去搭一句話,想說一句“真漂亮”。
深呼吸,
他忍住了。
他跟自己說不能著急,這種事不能著急。
穩住,慢慢來。
外麵音樂驟停,紅毯結束,作者們陸續入場。
出於禮貌,謝青站起身,和同坐第一排不得不從她麵前路過的大神們相互頷首致意。
最中間的陸誠的座位是一個分界線,往左從吳敏開始都是誠書文化的高管,往右是作者們。
謝青和他之間隻隔了一個人,
一生書。
一生書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兩眼,禮貌地伸出手:“又見麵了。”
謝青沒有拒絕和他握手,客氣地笑笑:“書大。”
正迎麵朝座位走來的陸誠腳下一滯,很短暫,不到半秒就又如常地繼續向前走去。
然後他停在兩人麵前,一生書自然而然地鬆開謝青的手,轉瞬就被陸誠握住。
陸誠微笑:“書大。”接著轉頭告訴吳敏,“你跟謝青換一下座位,我有點事要跟她說。”
吳敏點頭說了聲好,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謝青去陸誠左邊的位置坐。
四個人都坐下來,謝青小聲詢問:“什麼事?”
陸誠輕輕咳嗽,直視著前方,理一理西服外套。
而後稍微側首,狀似隨意:“沒什麼事,把你和一生書隔開一點。”
謝青蹙眉:“我不是說了沒關係?”
陸誠笑而不言,正好主持人上台,周圍都安靜下來,讓這個話題合理地到此為止。
她是說過沒關係,但他想把他們隔開,跟那件事也沒關係。
他就是想把他們隔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