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個人在一刻鐘後到了陸誠家。她明明不是第一次來了,他卻有種前所未有的緊張,在她麵前擺滿了水果、糖和飲品,才去洗澡換衣服。
她剛端起咖啡要喝,看到他又轉回來,緊張兮兮地跟她說:“我很快就出來,你彆走。”
“……嗯。”謝青點點頭,“你放心。”
然後過了不到二十分鐘,他就重新出現在了她麵前,又是她所熟悉的清清爽爽的陸誠了。
不過,她注意到他下巴上多了一個小小的血印,看起來應該是剃須刀的傑作。
“不用這麼著急,我不會這樣走的。”她定定地看著那個那個血印,他知道她注意到了,局促地摸了下下巴。
坐到她旁邊,他輕聲咳嗽,鄭重其事:“謝青,答應我吧。”
謝青避開他的目光,視線投從落地窗投出去,外麵是廣廈萬千。
安靜半晌,她說:“你不會喜歡我的,真的。”
“到底為什麼這麼說?”他探究地端詳她,“這句話你說了好幾遍了。”
“因為從小到大,都沒幾個人喜歡我。”她轉回頭,啞音笑,“你現在覺得自己喜歡我,可你了解我多少呢?我的一大半人生都在陰影裡,這種成長經曆會讓人不正常的……我自己特彆清楚。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處理感情,不知道怎麼愛彆人,你早晚會討厭我的。”
她說得很平淡,陸誠聽得一陣心悸。
心悸之後,他笑起來:“你不知道怎麼愛彆人,那你被我愛就可以了。”
謝青短暫怔忪,轉而蹙眉:“我在認真跟你說……”
“我也是認真的。”他的手搭在沙發背上,往她這邊湊了一些,“你說沒什麼人喜歡過你,那我讓你體驗一下,不是正好?”
謝青看著他,沉默以對。
兩個人離得太近,她的眼睫近在咫尺,長長的向上翹。他說話的熱氣觸在上麵,它就輕輕顫動。
他又問她:“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滯了一下,謝青選擇說真話。
她點點頭,坦誠道:“喜歡,很長時間了。”
陸誠明顯的一愣,頓時狂喜翻湧。
然後,他鬼使神差地在羽睫上啜了一下。
謝青懵了,臉又紅起來:“你彆鬨!”
他沒臉沒皮地笑:“有多長時間?”
她瞪他。
他不依不饒:“快說,多長時間?”
她繃著臉再度彆過頭,不理他。他便故作訝異:“不會是一見鐘情吧?”
“……不是!”她又忍無可忍地瞪他,打著磕巴爭辯,“是……是第二次開庭之後了!哪來的一見鐘情!”
說完,她強撐著繼續瞪他。
他還是那副姿態,微微挑了下眉,眼眸一分分眯起,笑意在裡麵浸染開來。
而後他點了下頭:“那確實是很久了呢。”
頓一頓聲,他又說:“但還是我更久一點。”
“總之你看,我們兩廂情願。”
“兩廂情願,有什麼理由不在一起呢?就因為我對你的看法會變?”
他的話一句句往她心底探,每一句都探得更深,讓她逃都逃不開。
最後他總結道:“在我看來,我們天造地設,特彆合適。”
“……你要不要臉。”謝青小聲呢喃。
已然沒了反駁的意思。
陸誠感受著她的每一分情緒變化,舒氣一笑:“反正我單方麵宣布我脫單了啊。”
“……”她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陸誠覺得,自己應該算“陰謀得逞”了。
便開始得寸進尺:“你看咱們怎麼慶祝一下?出去吃個飯?看電影?還是你有什麼彆的想法?”
“……”繃了幾秒,她說,“看電影吧。”
“好,我去看看最近有什麼電影。”他說著起身,要去找手機。
她又輕輕道:“在家看吧。”
腳下一定,陸誠轉過身。
大概是羞赧的情緒太重,她整個人都縮到了沙發上,縮成小小一團,低著眼說:“看什麼都行,隨便找個片子。”
稍稍遲疑了一下,他恍然大悟。
出去吃飯看電影有什麼意思,旁邊都是人,當然不如縮在家裡自己看更有助於相互貼近。
——玩浪漫,還是言情作者在行。
陸誠於是一點頭:“好。”便轉回來,要抱謝青。
她立刻掙紮得像隻受驚的貓:“乾什麼!”
陸誠:“我有個小影廳,咱們進去看。”
“我自己走!”她說著不由分說地掙開,踩上拖鞋往裡走。
但死皮賴臉地從背後將她擁住的時候,她沒再反抗。
陸誠家裡的小影廳修得很講究,屏幕是專業的,占了幾乎一整麵牆。
屋裡有影院那種椅子,不想坐椅子的話,也可以將椅子順著滑軌推開,坐四周圍的沙發。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選擇去沙發上歪著。沒有做飯,陸誠點外賣叫了一堆適合看電影時吃的零食。
零食送來的很快,他拎進來,便開始選影片。
影片庫定時更新,影院下檔的電影不論新老幾乎都有。
陸誠翻了幾頁,謝青眼睛一亮:“《複聯1》!”
“……這時候看超英片?”他好笑地看她一眼。
謝青扯了下嘴角,不吭聲了。
這時候好像是看愛情片更合適。
又翻幾頁,他“咦”了一聲:“《複聯3》怎麼樣?”
謝青:“你還不是也喜歡超英片!”
“哦,對哦……”陸誠乾笑,繼續往後翻。
但最後,還是打開了《複聯1》。
兩個人都喜歡的題材,看就看吧。
不過這個花好月圓的晚上,皆大歡喜的《複聯1》還是比“超級英雄化灰會揮發”的《複聯3》合適一些。
在雷神把洛基從飛機上拎出去的時候,陸誠悠然把手臂搭到了謝青背後的沙發靠背上。
謝青感覺到了,內心便開始蠢蠢欲動。
於是美隊雷神鋼鐵俠打群架的絕妙劇情她都沒看進去。鼓起勇氣,她在亂跳的心聲中,有些僵硬地往他胸口靠去。
他的胸口明顯一滯,呼吸也停了一停。
然後他低頭,吻在她發間。
她又動了動,雙臂把他的胳膊抱進懷裡。
陸誠的情緒變得有點複雜。
她好像還挺依賴人的,出乎他的意料。
而她在對自己說:不管彆的了。
不管彆的了,不管以後會怎麼樣,這一刻很美好。
這一刻,曾經在她眼裡如超級英雄一般的人在吻著她。
這就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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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誠書文化官博為玉籬發出公告,高調宣布筆名曾被冒用,《赤玉錄》並非玉籬所寫,將與綺文出版再次對簿公堂。
公告一出,輿論掀起新一層的沸騰。
綜藝帶來的熱度本身就夠了,這個時候打官司,已能輕鬆達到陸誠對關注度的預期。
這和原計劃的在綜藝完結時大大方方地主動聲明沒有什麼本質差彆,隻不過有細節上的不同。比如因為陶然先前的微博,難免會有人認為這是“挽尊”,是“公關手段”,使得事情不像原計劃的那樣完美。
但這不重要。輿論雖然依舊讓謝青感到心累,但她早已不再害怕。
況且,現在有人擁住了她,和她一起披荊斬棘。
她真的不再是一個人麵對惡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