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這張雪白A4紙,上麵是柯炎寫辭職文,規範就是網上下載一個模板。
唯一不同是,他在這張A4紙上特意加注了一句：簽名蓋章之時即刻生效。
同時,表格尾巴上聲明,此次離職不做任何違約賠償。
榮軍呆滯地看著麵前辭職信，然後問柯炎：“……什麼時候竟然都備好了？”
柯炎靠回椅背,隨意地回答道：“早上發現我電腦被人動過以後,我就從公司論壇裡下載模板了。一直沒有遞交,隻是想等著看公司會怎麼處理，再來決定我離職不離職而已。”
榮軍抬頭看他，問：“你確定要離職？”
柯炎點頭,並堅決說：“一定。”
柯炎去意已決,榮軍明白，今天這件事情是讓兩方徹底撕破臉了。以他能力,就算強留他下來，也幾乎不敢讓他碰中心程序了，如此話，他天賦再高，在這個公司也是廢了。
這家公司為了防止軟件上爭議,在所有合同上都會寫上就職期間所有開發都歸公司所有，包括私人時間,就是為了避免軟件上爭議。
其實,柯炎不是第一起。有時候程序部門閒了,很多人都會偷偷兼職點私活,抓不到話就算了。
抓到了，他們也會乖乖把源代碼交上來。
畢竟，這是一開始就說好事情，明明白白寫在合約裡了。當然，公司也有特殊情況，為了留住人才，公司會給某些人專門一個申請通道。
他們私下接一些項目，可以申請脫離公司這個合同，成為他們私人項目。
不過，說是這麼說，其實公司會根據價值來決定通不通過他們申請。
但無論怎麼樣，這個過程爭執、好處等等都會有所商量餘地。像柯炎這種，直接丟出辭職合同幾乎沒有。
到了這個地步，為了係統升級鑰匙，榮軍和上麵商量了一下，決定放柯炎走。
柯炎往桌上放了個usb，然後說：“簽名、蓋章。”
榮軍照做了，一式三份，柯炎拿回自己那一份收進自己隨身包裡。
見他要走，榮軍起身說道：“等等，收銀係統源代碼你還沒有給我。”
柯炎寫這個收銀係統功能十分強大，所占內存還小，而且性能穩定。種種優點，已經可見其價值了。
這個絕對可以賣個大價錢，最起碼能賺回千萬來。否則，公司怎麼可能這麼看重這個係統編碼。
雖然柯炎離職超出了預期，但是即使是把柯炎放走了，他們也不虧。因為柯炎手上這個係統更值錢。
見柯炎一臉莫名，他還是提醒道：“雖然你離職了，但是收銀係統事情還沒完結，你知道，這件事情你要是不嚴肅處理，官司是吃定了。”
張律師也勸他：“雖然法律上對於著作權有規定，但是有約定，一定是按約定。你和公司簽了合同，這件事情，你打官司也占不到便宜。”
柯炎整了整身上皺皺衣服，笑了聲：“根據《著作權法》第十六條——公民為完成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工作任務所創作作品是職務作品。”
張律師一愣，柯炎笑看他：“我說這個是想告訴你，法律我也懂，著作權法事情我也知道。我當然也知道，如果有約定情況下，也就是簽有合同情況下，按約定/合同行事。以我對律法看重，當時簽約時候我怎麼可能沒看過合同？”
張律師一愣，確實，柯炎張口就能說出著作權法中一條法規，可見，他對於法典確實了解。這樣人，不可能不看合同。
柯炎輕聲又無語地說：“所以，入職以來，我從來沒有在業餘時間寫過代碼。”
榮軍、吳春和張律師都是一愣，從來沒在業餘時間寫過？
那吳春拷貝來是？
柯炎繼續說道：“我為什麼要在業餘時間碼一個不屬於我東西？”
榮軍：“……”因為賺私活錢啊！可是，如果柯炎真需要私活錢，他不可能不跳槽。
“你們看到隻是收銀係統一個框架而已，而且是早期版本。這個係統是我15歲時候寫，那是我為我家人編寫一個收銀係統。他們用這個收銀係統經營那家店，已經10年了。”
吳春：“……”
榮軍一驚，15歲寫？
柯炎歎口氣：“我舊電腦壞了，所以我去年換了新電腦，把舊電腦裡文件搬運到新電腦時候，我隨便挑了個文件夾放，那個文件夾我記得標注時間可能是這兩年，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吳春大驚，怎麼可能？程序員每天那麼多工作和程序，經常接觸電腦工作，不可能不分門彆類放好。否則，怎麼找？
尤其是這麼重要文件，怎麼可能亂放？
吳春不相信：“你文件名後麵備注了個（私），不是私活意思嗎？”
柯炎笑了：“你小學組詞會嗎？私這個字，還能組一個詞，叫——私人。這個收銀係統是我入職前作品，是私人作品，所以絕不可能是公司所有。”
張律師：“……”
柯炎輕笑：“我看過全部合同，合同裡並沒有入職前程序也屬於公司所有這一條。所以，如果你們要打官司話，儘管放馬過來。”
張律師：“……”
柯炎離開前，想了想還是提醒他們：“那個係統所有權，我早在寫出來時候就轉讓給其他人了。也就是說，它所有權本身也不在我身上。”
張律師：“……”
榮軍：“……”怎麼……可能？
因為平時公司大程序都是大家一起編寫，隻有一些小程序會單獨由個人完成，因此，雖然知道柯炎能力好，但柯炎平時不會做工作以外事情，也很少表現自己。
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他能力強到什麼地步。
這個係統龐大，柯炎卻可以獨立寫完，足以見得他能力了。
更不用說，他是在15歲時候寫這個程序，簡直可以成為天才中天才了。
難怪會有那麼多公司來挖他，虧了、太虧了……
榮軍痛心疾首，悔不當初，他恨恨瞪了吳春一眼，好好一個高手就這麼被擠走了。
但是此時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柯炎顯然不可能再回來了。
說來好笑，這個係統是入職前，柯炎一早就可以說，那麼事情也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他不說，是因為他底氣足。
唉！榮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所謂賠了夫人又折兵，說就是現在了。
***
柯炎一從辦公室出來，張寧立馬就起身問他：“怎麼了？說什麼了？為什麼吳春那臭小子帶著我們律師部張律師來了？你有沒有事？”
柯炎搖搖頭：“沒事，不擔心。\
張寧皺眉：“怎麼可能不擔心，我們到底做了兩年同事，天天就隔壁桌坐著。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我剛才看上麵叫人下來偷聽了，這事挺嚴重吧？”
柯炎好笑：“鬨還挺大。”他也沒想到上麵居然還來人偷聽了。
但是他還是笑著安撫張寧：“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辭職了。”
“什麼！！！”張寧震驚看他：“辭職了？為什麼？”
柯炎隻能說：“沒為什麼，不爽他們了。\
正開門出來吳春聽了這話，瞪了他一眼，然後灰溜溜地回自己位置上坐好。
張寧拉了拉柯炎袖子，指著吳春問：“是不是因為他做了什麼，我去找他算賬。”
柯炎拉住張寧，歎口氣說：“不用，最後決定要走人也是我自己。”
張寧已經知道吳春肯定乾壞事，十分氣憤：“那就這麼算了？”
柯炎淺笑：“沒事，我有地方告狀。”
張寧：“哈？”
雖然不知道柯炎什麼意思，但是張寧依舊氣憤地罵了吳春一句，但到底也沒有辦法了。
他跟著柯炎回到他辦公桌，見柯炎開始收拾東西，他驚了一下：“現在就走嗎？那你現在編寫程序怎麼辦？”誰辭職沒有至少一周交接過程？
何況，他們做編程，柯炎手裡沒完成工作，他不一定就有辦法接上。
柯炎：“我都要走了還去想這些做什麼？放心吧！這些會有其他人煩惱。”
張寧：“……”倒也是，但是要是最後分配到我身上，煩惱就是我了。
柯炎東西並不多，將電腦裝進包裡，然後東西稍微整整就放到一個箱子裡。根本沒兩樣物品，整理完畢，他抱著要走。
張寧舍不得他，從柯炎來這邊實習開始，就是和他隔壁桌。現在他要走，張寧眼睛都紅了：“柯炎，晚上出來我請你吃飯吧！”
柯炎想了下說：“我晚上沒空。“
張寧眼淚都憋回去了：”沒空？你每天都有空，為什麼今天和我吃飯沒空？你是離開公司，也要和我斷絕關係了嗎？“
柯炎看著他確實關心自己，便好心問了句：“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辭職了跟我乾。”
張寧傷心著傷心著就呆了，他哈了一聲，抬頭看著柯炎問：“跟你乾？你準備乾什麼？”
柯炎就說：“我準備開家公司。\
嘩啦一聲，辦公室裡熱鬨了，大家都十分八卦地看著柯炎。有些人不相信他，指著他嘲笑他還羞辱他。
有些人就算相信他，此時也好奇，他準備怎麼開公司呢？
張寧也好奇啊！問：“……你知道開公司要多少錢嗎？”
柯炎搖搖頭，然後有點茫然地問：“我有6000多萬存款，夠不夠？不夠我回家借點。”
張寧：“……”回家借點？
吳春：“……”6000萬？！！
開門出來榮軍：“……”
張寧幾乎要以為柯炎在和他開玩笑了，他艱難地問：“你為什麼有這麼多錢？”
柯炎就歎口氣說：“因為我本職工作是賭石啊！”
張寧：“？？？”啥？你剛才說了啥？本職？
榮軍：“……”合著你在我這裡兩年是做兼職？？？
柯炎說到賭石就說：“賭石來錢快啊！”
張寧感覺有點跟不上他思路：“可是輸也是傾家蕩產啊！！！”
柯炎就奇怪了：“不會啊！買準了就不會傾家蕩產啊。”
他語氣那樣理所當然，甚至帶著莫名奇妙自信。張寧都要相信了，原來柯炎這兩年一隻在他身邊做兼職哦！
他又艱難地開口問：“那你準備開個什麼公司？”編寫程序？還是買賣玉石？
沒想到柯炎比他更茫然：“不知道啊！隨便吧！你會什麼就開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