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府中。
花曉坐在桌旁,一手支著下頜,抬眼看著正襟站在跟前的玄憫:“你準備一直站著?”
玄憫睫毛一顫:“師妹,師父呢?”
花曉輕笑一聲走到他身邊:“良辰美景,你竟然一心隻念著你師父?”話落,她湊到他跟前,眨了眨眼,“小和尚,我美嗎?”
玄憫耳根通紅:“師妹,不要鬨了。”
“誰同你鬨了?”花曉聳聳肩,“小時候你便禁不起勾,而今你連仙身都修成了,怎的還這般……不解風情?”
玄憫身子抖了抖,他也修了半生功法,可是幼時心理陰影太深:“師妹,你……要如何?”
“不是說了嗎,采陽補陰,”花曉挑眉,踮腳湊到他跟前,嗅著他至純的仙氣,“他們說你天賦異稟,得道高僧……你怎的出這麼多汗?”她默默道。
玄憫匆忙後退半步,隨意抹去額角的汗:“不如改日,我再來拜訪師妹……”話落,便要轉身離開。
“急什麼?”花曉在他身後慢悠悠道,“你師父很快便來了。”
“什麼?”玄憫不解。
花曉緩緩走到他身後:“我說,你師父很快便來了,”她一手搭在小和尚肩頭,“倒是你,聽聞你曆仙劫後便能升上仙,若是能和上仙和合雙修……”
聲音戛然而止。
仙霧翻湧間,一抹白影已出現在仙府中,身姿頎長,衣袂翩飛,墨發垂落在身後,神人之姿。
隻是此刻,這上神薄唇緊抿著。
“師父?”玄憫驚喜。
扶閒目光自玄憫身上一掃而過,終落在花曉搭在他肩頭的那隻手上。
玄憫一僵。
下瞬白影一閃,扶閒已抓著花曉的手,朝房中走去。
花曉便任由他抓著,不忘回頭道:“小和尚,下次再找你采陽補陰……”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玄憫依舊怔怔站在門外,師妹一如既往,隻是師父……卻變了。
心底隱隱浮現幾分悵然若失,轉身離去。
……
房中。
房門剛被關上,花曉便被壓在門後,扶閒望著她,張了張嘴,可最終隻吐出二字:“花曉……”
“嗯?”花曉挑眉。
扶閒眸光動了動:“有我還不夠嗎……”他低語。
“什麼……”
花曉話沒說完,眼前一暗,扶閒已經吻了下來。
他呼吸粗重,一點點摩挲著她的唇,以唇齒描繪著她的唇形,彼此糾纏之間,他的手攬上她的腰身,恨不得將她擁入身體。
花曉輕笑一聲,並未回絕,反而雙手擁著他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直至彼此氣息交融。
花曉踮腳,湊近到他耳畔低語:“抱我。”
扶閒手一顫,卻未曾猶豫,將她橫抱在身前,卻又頓了下來。
花曉無奈:“床在那邊。”
扶閒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眸色漸深,望著她一動未動。
“或者,”花曉挑眉,“門口在身後。”
扶閒抿唇,抱著她朝床榻走去。
將她小心放在床上,看著她的紅紗與白袍糾纏,他未曾分開,隻是俯身便要壓下。
可下瞬,眼前紅影一閃,花曉纖手一推,已將毫無防備的扶閒推倒在床上,她軟軟壓在他身上,趴在他胸前。
“曉曉……”扶閒啞聲喚著她。
“噓……”花曉一指掩住他的唇角,唇湊到他身前,氣息溫熱噴灑在扶閒唇角、耳畔,她卻隻是靠近著,並未吻上,肩頭紅紗滑落,露出雪白肌膚。
扶閒額頭已儘是汗意,正如那一場旖旎春夢。
他喉結微動。
花曉的唇慢慢下移,手將他的袍服撥開,露出象牙白的胸膛,抬眸,她望了他一眼,那一眼,正如萬千盛世桃花一夕開放,百媚叢生。
扶閒倒吸一口氣,全身緊繃著。
她依舊凝望著他的雙眸,而後……湊近到他胸口。
扶閒隻覺腦海似有萬千煙火綻放,她已輕輕靠在他心口。
“上神,你心跳的好快。”花曉軟聲道。
扶閒不語。
花曉笑了笑:“快得,一點兒都不像喝了忘川水呢。”
扶閒容色一白,方才的旖旎全數消失。
“喝下肚的都能吐出來,”花曉湊到他眼前,二人唇齒極近,她低語:“這般想記著我啊。”
扶閒望著她,如鯁在喉,一字難吐出。
花曉輕歎:“早該知道,回頭草吃不得的……”
而後緩緩起身,輕攏肩頭紅紗,便要下榻。
手腕卻被人抓住了。
花曉側眸:“怎麼?”
扶閒啞聲道:“仙體雙修,於你無大益。”
花曉笑:“又在背後偷聽我同旁人講話了?”
一個“又”字,花曉頃刻想到那五世,他偷聽的勾當沒少做。
登時心中煩躁,她甩開他的手便朝外走去。
留下身後扶閒,眸中欲色僵滯,容色微白。
……
花曉要曆仙劫了。
這是她成仙以來,第一次曆仙劫,了塵上仙說,第一次的劫難不會太重,要她放寬心便好。
可了塵上仙是個赤腳酒鬼,對樣貌一向不甚在意,她懷疑他如今這般狼狽,都是被仙劫折磨的。
而她不同,她寧肯折損幾十年修為,也不願有損樣貌。
是以,提早數年,她便開始物色最適宜曆劫的地方,須得仙氣十足,還要有仙脈經過,屆時若生異端,她好能借到仙脈之力,以保樣貌不毀。
這段時日,她也見過扶閒幾麵。
她聽聞,以往三界安穩太平時,九天戰神便會封閉神識,在雲之崖閉門不出。可這些日子,他倒是出來的勤快。
花曉不常回憶過往,尤其是……她肉身被毀的那五世。可每每看到扶閒,就能勾起那些事,所以每次遠遠見他,她直接繞道而行
隻是這段日子,他似乎未曾出現了。
曆劫的地方,她最終找到了,就在昆侖之巔,漫天風雪中,仙脈橫貫而過。
仙劫這日,她早早便來到此處,等著劫難降臨。
可她在昆侖之巔等了足足半個月,仙劫都沒來。
而她等到一個月時,周身仙光豐盈,功法大增,竟是直接升了仙級了。
花曉最終回了上界,了塵上仙一眾仙友等在天門口,見到她便笑容滿麵:“恭喜曆劫歸來,容顏依舊啊。”
花曉滿目茫然,她莫不是曆了個寂寞?
回到仙府,正看見玄憫站在門口:“師妹。”
花曉揮揮手:“改日再來供我采陽補陰吧。”
玄憫眼神一暗,匆忙跟了幾步:“師妹……”
“沒心情。”
“師父受傷了。”
花曉腳步頓住,轉頭看著玄憫:“哦。”直接關上了大門。
所以說,回頭草真的不能吃!人情真的不能欠!
花曉千萬次在心中後悔。
如今的雲之崖不是以往神氣翻湧、萬人向往的雲之崖,加上受傷的可是舉世罕有敵手的上神,無人有能力醫治,因此,那受傷的上神十之八/九自己孤零零一人在雲之崖待著呢。
花曉在曆仙劫之後的第三天,去了雲之崖。
果真不再是上神清氣湧動、仙霧繚繞的雲之崖,反而昏沉沉的。
她緩緩走進宮宇。
隻是還未等靠近,便聽見裡麵的人聲音冷冽且沙啞:“出去。”
花曉安靜站在門口,一動未動。
終於察覺到沉默的詭異,玉榻上,扶閒猛地轉頭看來,待看清是花曉時目光一怔。
“看來上神不歡迎我。”花曉懶懶道,轉身便要走。
“花曉,”扶閒喚著她,容色蒼白,聲音驟然低了下去,帶著些委屈,“你還管我死活。”
花曉腳步微頓,最終轉過身,走進宮宇,透過他身上鬆垮垮的白衣,看見他的胸口有三道天雷劈的血痕,觸目驚心。
仙劫便是這點不好——無法以功法修複。
花曉目光從他身上的血痕一掃而過:“逆天改命?上神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