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到達縣城的時候,蒙蒙細雨已經下成了中雨。
售票廳門口,朱明遠接過高悅陽手裡的雨傘,道了聲謝後,去接害怕淋濕耍賴不肯下車的孔嬌。
客車停靠的地方離著這邊也就二三十米,快跑幾步就過來了,真是矯情。
其實吧,孔嬌是看見她討厭的人有雨傘,嫉妒心泛濫而已。
“姐,幸虧你帶了雨傘,不然咱倆這身新衣裳可不得澆滴呱呱濕。”王寶磊一臉慶幸的說著。
高悅陽笑笑:“走,咱們趕緊去買到市裡的車票。
早上天空陰的厲害,空氣中又很潮濕,將要下雨的征兆十分明顯,所以才帶了雨傘以備不時之需。
孔嬌一把拉住要走的朱明遠,嚷嚷著要去國營飯店吃飯。
七裡溝距離公社太遠,她不到四點就被借住在大隊長家的朱明遠給薅了起來。
因為行李都交給了兩個知青幫忙郵寄,簡單的洗漱一番後,隻背著個斜款包就出發了。
孔嬌從小到大哪挨過餓、吃過虧,結果到鄉下不到一個月時間,把這裡的酸甜苦辣全都嘗了個遍。
如今妥妥滴成了個農村土妞。
抬眼看向正在不遠處排隊買票的那道高挑靚麗的身影,她的心裡就忍不住嫉妒的快要發狂。
朱明遠直接翻了個大白眼,一臉不耐煩的用力抽回胳膊,:“誰叫你早上連飯都懶得起來做,餓肚子活該。”
“還有啊,你都回去過一次了,不知道去市裡的客車還有十多分鐘就要出發了嗎?”
“不知道每天唯一開往首都的火車九點多經過市裡嗎?拜托你做每件事前過過腦子,搞清楚輕重緩急行不行。”
朱明遠害怕在公共場合說話太大聲丟人,壓著嗓子說完,伸手從斜挎包裡掏出一樣東西,抓住孔嬌的一隻手往其手裡一塞,轉身跑去買票。
隻要這次把這位不省心的麻煩精送上火車,自己的任務就完成了,而且是最後一次幫忙,以後任何人,包括自個親媽求情都沒用。
孔嬌被吼得臉色彆提有多難看了,低頭往手裡一瞅,眼睛立馬瞪得老大,嘴巴微張,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傻楞住。
隻見,她的手裡竟然躺著一個乾巴巴的粗苞米麵窩窩頭,上麵還裂了無數道口子。
手掌不自覺的握了握,石頭一樣的觸感傳來,嘴唇哆嗦著,明顯是被氣得不輕。
心中暗罵,這他麼的能咬得動?
恨恨地抬起手就要把窩頭給撇了時,動作忽的頓住。
隻見一位燙著卷發的中年婦女,提著把濕漉漉的雨傘從她麵前快步走過。
然後,孔嬌像是發現新大陸般,興奮的三兩步攔在中年婦女身前,激動道:“您,您是紅姨,孟大哥的娘?”
吳素紅仔細打量著眼前十分麵生的姑娘片刻,確定不認識,便疑惑的問:“你是?”
“還有,你怎麼會認識我和孝禮?”話語中帶著嚴厲與防備。
你想啊,無論換成誰被一個陌生人道出名諱會不心生警惕。
更何況,像吳素紅這樣有秘密又做了不少虧心事的人,警惕心更強。
孔嬌急忙解釋:“紅姨,我是嬌嬌啊!我爸叫孔祥,我媽叫徐翠芬。”
吳素紅微愣神:“你是首都xx大院的孔嬌?”
孔嬌一臉嬌羞的用力點了點頭,沒想到紅姨還記得自己,這可是大好事兒。
吳素紅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十年沒見,嬌嬌都長這麼大了。”
“老話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怨不得你紅姨我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你來。”
這話她是違心說的,孔嬌的五官雖然長得不錯,但此時的皮膚與鄉下的村姑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