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社新人獎的最終結果並未對外公布,但花梨純卻提前一步得知了第一名的身份。
但正如她在得知白浪社舉辦新人獎時說的話一樣,這一選拔活動和星野社並沒有直接關係。因此花梨純要做的,依舊是用儘全力製作出不讓讀者失望的下一期雜誌。
畢竟在一年內,和《文藝時代》相比,《月刊文學》還有兩百萬冊的銷量差距需要跨越。
花梨純想到這裡,不遠處正好傳來一陣狗爪經過的啪嗒啪嗒聲音。
一道黑白花狗影默默經過。紫發少女一愣,頓時認出了對方。
——是安吾犬!
自從到達星野社之後,全社最勤奮狗子的桂冠就在安吾犬的頭上焊死了。根據觀察,黑白花狗子確實接受了花梨純的建議,沒有一股腦兒寫作,而是保證健康,勞逸結合,並且學著以作家的方式生活。
與此同時,他也在嘗試寫各種不同類型的文章,踏足自己過去未曾涉及的領域。純文學、推理、荒謬文學、文評社評,甚至少見的捕物帖,他都有所嘗試。就目前的星野社來看,安吾犬算是涉獵類彆最廣泛的文豪狗狗了。
無論如何,就算太宰犬再次偷懶,就算芥川犬突然生病,就算織田犬依舊寫不出來,隻要有了安吾犬,星野社就有底氣!
也不知道安吾犬最近有沒有寫出什麼新的作品呢。
想到這裡,花梨純不由得追了上去,期待地叫道:“安吾老師……”
然而就在這時,她卻忽然察覺有點不對。
安吾犬經過的走廊上,似乎有什麼黑黑白白的東西散落在地,隨風飄舞,勾勒出狗子行走的軌跡。
花梨純抬步走了過去。她彎腰撚起一撮來,看清之後不由得大驚失色。
——是狗毛!是安吾犬身上的毛!
而與此同時,黑白花狗子也聽見了花梨純的聲音,轉過了頭來。而就在這一刻,花梨純看得一清二楚。
隨著安吾犬的動作,周圍空氣帶動他身上的狗毛飄飄悠悠地離開了身體。離開狗子的狗毛先是在空氣中勾勒出了大一號的狗輪廓,隨後被氣流吹散,朝著向往的遠方飛去,仿佛一朵朵具有自己意誌的的小蒲公英,又像一個個勇敢的小傘兵。
……不許勇敢!
花梨純一個箭步衝上前,雙手固定住安吾犬的狗頭,眼睛睜大:“安吾老師……你掉毛了!”
“汪!”
安吾犬被花梨純嚇了一跳,而花梨純則仔仔細細觀察著安吾犬的狗頭。
——平時乍一看發現不了,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安吾犬的毛似乎真的比過去稀疏了一點!
怎麼回事?冬天明明還沒過,要說狗子換毛也不該是這個時候啊!
然而麵對著花梨純的目光,黑白花狗子表情有些懵,黑色的鼻尖微微抽動,眼睛左轉右轉,又有些不安地看著她:“汪嗷?”
“安吾老師,你最近沒有太過逼迫自己創作吧?”看著毛變得稀疏的安吾犬,花梨純擔憂地問道,“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每個月最多寫五十頁文稿紙的數量。”
安吾犬先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寫太多,隨後又點了點頭,意思是自己記得那個約定。
看來安吾犬似乎也不太清楚自己掉毛的事情。
“……沒什麼了。安吾老師你多穿衣服。”
花梨純鬆開了手。而安吾犬繞著她走了兩圈,這才慢慢搖晃著尾巴離開。
看著像是畫了個圈一樣把自己圈起來的一地狗毛,花梨純沉默了片刻,目光逐漸變得狐疑了起來。
安吾犬到底是為什麼,才會在冬天掉毛的呢?
***
夜晚。
大大小小的狗子都睡了,星野社內一片昏暗。
燈光依舊亮著的地方唯有一處——那就是小吧台。三隻狗子慣例並排坐在吧台前,爪子裡捧著各自的酒杯,悠閒地搖晃著尾巴。
酒過三巡,狗子們都有些微醺。而就在這時,沙色的狗子機靈地跳下了吧台前的小圓凳,身影消失在了通往辦公區的方向。
而與此同時,樓梯上偷偷探出了半個紫發腦袋,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吧台的方向。
很快,太宰犬又從辦公區回來了,嘴裡還叼著文稿紙和鋼筆。
他將稿紙和筆放在吧台上,推到了安吾犬的麵前,隨後抬起爪子拍打著吧台桌麵:“汪汪!汪汪!”仿佛在說:“來一個!來一個!”
很快,織田犬雖然沒汪汪,但也加入了狗爪拍桌的隊伍。在有節奏的“啪嗒啪嗒,汪汪!啪嗒啪嗒,汪汪!”聲中,喝得半醉的安吾犬抱著文稿紙,狗爪使勁兒攥著鋼筆,開始在催促的汪聲之中刷刷寫了起來。
——怪不得安吾犬會掉毛,原來他每天都在被另外兩隻壞狗子灌醉了表演現場寫!
而且估計等安吾犬第二天睡醒,就早已忘光了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所以在被叫住的時候,這黑白花狗子才會一臉茫然。
花梨純看著這一幕,默然無語。而就在同時,沙色的狗子似乎察覺到了注視著自己的目光,一邊拍桌汪汪一邊回頭看來。
一人一狗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太宰犬的汪聲戛然而止:“……”
花梨純:“……”
很快,織田犬也發現不對,停下了敲桌。隻有喝得最醉的安吾犬還恍然不知,依舊在文稿紙上埋頭寫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