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
他沒有看錯吧?狗在看?
織田犬看見突然出現的男孩,雖然有些驚訝,但很快,這溫和的大型犬就又重新收回目光,繼續讀起了餘下的內容。
風停,書庫裡重新恢複了安靜,仿佛這種悠長到仿佛永恒的靜謐就是這裡注定的風景。
不論年齡,不論物種,唯有在文學的殿堂裡,一切都是平等的。
惠愣了愣,竟然有些不敢發出聲音,唯恐破壞這裡平靜的空氣。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邊書架上的書刊。
距離他最近的書架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排雜誌。而書脊上字體相同、但顏色不一的名字,都是同樣四個字——《月刊文學》。
惠抬起小小的手,將其中一本取了出來,翻開。
“……你喜歡書嗎?”
輕輕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惠抱著雜誌回過頭,就看見花梨純一隻手拿著手機,站在他背後看著他。
“我也喜歡。”她抬起頭,透過書架的縫隙看向外麵的天空,“從書架的縫隙裡看到的景色,是最好看的。”
見惠的目光落在了手裡的手機上,花梨純揚了揚手機:“確實沒有聯係到他,但是我發了郵件,告訴他你在我這裡。惠今晚就安心待在這邊就好。”
“是嗎。”惠低頭看向手裡的雜誌。
“這個是你們出版的雜誌嗎?”他拿著《月刊文學》問道。
“嗯……但是對你來說,裡麵的文章還太早了一些。”花梨純從惠手裡拿起《月刊文學》,關心地問道,“要我幫你挑一些合適的書嗎?”
自從織田犬和幼犬一起住進來之後,花梨純也在書庫裡補充了不少全年齡向的書本。
“不。”男孩搖了搖頭,“我自己會挑。”
惠走進書架之間,開始認真地一本一本地瀏覽書脊,隨後找出自己感興趣的書,放在織田犬旁邊。
大型犬與黑發男孩分彆坐在兩頭,各自安靜地讀起了書。
看著這一幕的花梨純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惠。”
見男孩抬起頭看著她,花梨純小心翼翼地問:“你喜歡狗嗎?”
這一次,惠認真地點了點頭:“喜歡。因為小狗不會隨便離開,會一直陪伴在主人身邊。”
“……嗯、嗯。”
雖然花梨純已經習慣了狗子能寫出的設定,但看惠這麼容易就接受了同樣的設定,甚至不需要她多加解釋,仿佛對反常的狗感到習以為常,這反而讓她久違地產生了一種“這場麵好幾把怪”的感覺。
像是看出了花梨純的驚訝一樣,惠抬起頭,直視著花梨純:“在這裡看到的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我口風很嚴的,”他說,“因為爸爸也一直要求我不和彆人說他做過的事情。”
禪院甚爾會這樣要求自己的孩子嗎?
花梨純不由得想起當初在禪院本家外的見麵。即便禪院甚爾有所收斂,但她依舊能察覺到他做的事情不一般。
但即便禪院甚爾是個不負責任的家夥,他也還是勉勉強強把惠相對健康地養到了這個年紀。但現在,禪院甚爾突然把兒子扔給自己……
難道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會連定時接送兒子的事情都無法做到了嗎?
惠再次把目光放在了書頁上。一人一狗再次回複到專心看書的狀態。
花梨純默默地後退到了書庫門外,忍不住探頭看了這怪場麵最後一眼,才把腦袋縮了回去。
而就在專心讀書的男孩身旁,夕陽投注下的影子化作兩隻小狗的模樣,隨後又逐漸散開。
……
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高大健壯的黑發男人咋舌,一邊把手機從褲袋裡往外拿,一邊小聲嘀咕:“什麼啊,還真是執著的小姑娘……嗯?”
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號碼,禪院甚爾有些意外,隨後接通了電話:“什麼事?”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中氣十足的老者聲音:“甚爾,那件事情考慮得如何了?什麼時候把人送過來?”
“啊,那件事啊……”
禪院甚爾叉著腰,仰頭看向天空的夕陽,緩緩呼出一口氣。
腦海中浮現出在夜間巴士上抵抗睡意時臉都皺在一起的,小姑娘的影子。隨後浮現出來的,是長相與她有幾分相似的,目光溫柔而堅定的女人的模樣,那個他還在禪院家時少有地相處得來的人。
“我改變主意了。”他說,“不賣了。”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頭的老者緩緩開口:“是嗎?不像你啊,甚爾。”
“你覺得怎麼樣才像我?”禪院甚爾嗤笑了一聲,“算了吧。”
“……就算你這樣說,如果遺傳了十影的話,我可是還會出手的哦。”老者又說。
禪院甚爾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徑自按斷了電話。
“好……”他喃喃自語,拋接著手裡的咒具,“乾活兒吧。”
與此同時,京都禪院家。
家主禪院直毘人放下了電話,皺起了眉。
“發生了什麼?”他自言自語,“甚爾既然已經走到了要賣掉兒子的這一步,就不是會突然因為感情回心轉意的人。”
“是有計劃外的事情發生了嗎?還是計劃外的人……五條家插手了嗎?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