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現了之前那種輕佻口吻。
宣若魚沒想到他還能開玩笑，估計沒什麼大問題，忐忑地問道，“怎麼回事？”
“想聽八卦，還是，”霍元霽柔聲說道，“關心我？”
宣若魚下意識想回答“關心你”，又覺得沒氣勢，像被他牽著走一樣，不服氣問道，“有什麼不一樣嗎？”
霍元霽笑道，“你想知道，我會告訴你。但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關心我？”
他側著頭，下頜線條緊致且明朗，在溫煦日光中，風雅動人。
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很輕柔，如和風細雨。
每一個音調都想長了爪子，誘惑著對方，進入他領地。
像是稍微高那麼一點點，就把人嚇跑了。
宣若魚隻覺得心裡一跳。
他低著頭，後頸線條被拉長，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
硬著口氣說道，“我就關心你，不行嗎？”
“謝謝。”霍元霽笑道，“我很開心。”
“五年前，我媽出了嚴重車禍，出院之後性情大變，醫生說是災難後應激反應，讓我們順著她。她以前非常恨霍安安媽媽，因為我爸搞出這個私生女，離婚後帶著我去了國外。因為霍安安，她一直都沒有原諒我爸。”
“可是，她出院沒多久，就和我爸複合了，還讓我把霍安安帶去家裡吃飯。我以為她隻是隨口說說，也不想把霍安安帶她麵前讓她堵心，就把霍安安扔到路邊，一個人回了家。她知道後很生氣，給了我兩巴掌。”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媽力氣還挺大，當時隻覺得天旋地轉。那一天，耳朵持續耳鳴，之後就出現聽力障礙。”
“偶爾聽不見，尤其是周圍發生巨大聲響之後。”
宣若魚立刻想起，上次他們在高速路飆車，捷達撞車爆炸聲響徹雲霄，霍元霽眉頭也沒有皺，他當時還覺得霍元霽又酷又拽，特彆有男神風範。
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剛剛玻璃器皿落地，霍元霽輕輕皺了眉，然後他說話，霍元霽好像沒聽清楚，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
也是因為聽力障礙。
那麼，霍元霽這樣慢條斯理說話風格，對人愛答不理處事作風，看似慵懶貴氣，實際上是他保護色。
這樣，他沒聽清楚，不回答彆人問題，大家也不會往這方麵猜想。
隻覺得這是他習慣。
想到這裡，宣若魚心中泛起一絲彆樣情緒。
“去醫院看過嗎？”
“去過，需要做一個小手術。”霍元霽說道。
“為什麼不去做？”
就算再忙，五年了，總能抽出時間。
“我要是去醫院呆上一周，霍氏企業就要改名黃氏企業了。”
霍安安親生母親姓黃。
近年來，袁蓓越來越喜歡霍安安，集團公司核心部門裡黃家人越來越多。
之前宣若魚打那個黃主管，也是霍安安表舅舅。
他一直想找借口把黃主管弄走，沒想到宣若魚誤打誤撞幫了他。
霍天罡中風之前，一直縱容袁蓓插手公司事，他全盤接手公司後，袁蓓在家陪著霍天罡複健，他才潤物細無聲地將黃家人剔除權利中心。
相反，袁蓓不喜歡袁家人，高浩洋母親姓袁，是袁蓓侄女，反而不被待見。
他今年才想辦法把高浩洋從分公司調回總部。
不過，若魚不喜歡高浩洋，還得把高浩洋送回去。
“你媽，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宣若魚問道。
這個問題其實有點像廢話。
霍元霽能一眼看穿宣若臻有問題，當然也能發覺自己家裡問題。
“她可能隻是生病了。”霍元霽淡淡地說道。
他知道霍天罡在外有私生女時候，是和袁蓓站在一邊。
兩人背井離鄉，去往國外定居，相依為命。
袁蓓是一個非常優秀人，在情況最艱難時候，都不忘以身作則教育霍元霽，培養他良好品性。
霍元霽不是不知道袁蓓有問題，他比誰都清楚袁蓓有問題。
可是他不願意去調查。
這是教他從小要寬容善良、胸懷寬廣媽媽，是那個優雅高貴，喜歡讀詩看書媽媽，是那個不會嫌貧愛富，攀比奢侈，和藹可親女人。
“她生病了，”霍元霽又重複，聲音很沒有說服力，“災後應激，可能也有更年期原因，我之所以守著霍氏，是怕她病好後後悔。”
他說話時候，仰頭望著天空，眼神飄忽。
宣若魚感受到他言語中淡淡憂傷，有種心臟被揪住感覺。
“你要人陪嗎？”宣若魚遲疑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我意思是，我可以陪你去醫院。你做手術時候，我可以幫你看著公司。你有信賴副手吧。”
霍元霽隻是笑了笑。
“你在心疼我嗎？”
宣若魚聳聳鼻尖，“算是吧。”
麵對一個敞開胸懷人，他做不到拒絕。
聽力和袁蓓，對霍元霽來說，是心底最黑暗，最不願提起事。
他從來未想過告訴宣若魚，這些負麵東西，他一個人承擔就好。
他以為，宣若魚知道這些事，會更加抗拒他接近。
宣若魚卻像是一道光，陪在他身旁。
從此，他不再孤單了。
也有人心疼了。
霍元霽抬眸，溫柔地注視著他。
繾綣風落在耳邊，整個世界變得分外清晰。
他沒有故意壓低嗓音，而是帶著笑意，
依然不疾不徐，語氣卻格外篤定，
“世界上隻有你知道我秘密，你必須要嫁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