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若魚到公司,先去人事部報道，然後去技術部門。
技術部門辦公室是最大卻也是最安靜，程序員坐在自己工位上埋頭敲擊鍵盤。整個辦公室就聽見電腦主機運行和散熱風扇嗡嗡聲。
看見有人帶著工牌來報道,還是生麵孔,有人喊了一聲。
“有新人來了！”
一呼百應。
同事們紛紛放下手上工作圍了過來。
宣若魚笑著和大家打招呼。
和他一同來報道,還有李潤。
他和李潤一直有聯係,知道他還沒有找到工作,問他要不要來陳氏科技，李潤立刻同意了。
程序研發人員一般都比較宅,不太擅長社交，看到大家這麼熱情，宣若魚還有點不太習慣。
“宣若魚,大四,還沒畢業？”迎在最前麵是一個胖子，皮膚白嫩,四十多歲樣子，額前發量已經所剩無幾。
宣若魚看了一眼他工牌,上麵寫著王騰兩個字,尊敬地喊道,“王老師，我明年畢業。”
“leetcode題目刷過嗎？”王騰笑著問道。
“刷過。”宣若魚回答。
王騰繼續問道，“會獨立編程嗎？”
“會。”宣若魚回答得挺乾脆。
“你……能乾些什麼工作？”
“什麼都行，王老師你隻管安排。”
“嘶,口氣很大嘛——”
人群中傳來笑聲。
“年輕人，謙虛一點。”王騰打量宣若魚。
發現他長得很好看,唇紅齒白。
麵帶笑容,給人一種如水般親和感。
看起來不適合宅在電腦麵前,倒很適合出去跑外聯，乾營銷，而且肯定是銷冠，不知道怎麼安排到他們技術部門來了。
還沒畢業毛孩子，什麼都不會，他們自己手上工作忙，根本不會有人帶他，能吃苦自己鑽研當然不錯。
但是宣若魚這張臉一看就不是坐得住。
王騰心裡對宣若魚有了大概判斷，就是端茶倒水那一掛。
等他實在是坐不住，自己就會走。
其他同事也是差不多看法。
有個同事還開玩笑道，“以後部門聯誼終於有了門麵擔當。”
儼然把他當成吉祥物一樣存在。
還有同事暗戳戳地想，沒有端茶小妹兒，端茶小弟也行。
更有自信爆棚同事毛遂自薦，“以後哥哥罩你。”
陳氏科技是國內top3技術大廠，沒有水平人，進不來。
就算僥幸進來，還要靠真本事留下。
技術是門手藝活，行就行，不行就真不行，打嘴炮、攀關係、長得好……在這一行真不行。
陳氏科技技術部門員工，雖然嘴上很低調，其實內心還是挺驕傲。
同行見麵，互相問候時候，一句“我是陳氏科技”，就足夠讓人另眼相看。
在這裡，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很牛X。
但是，也不是誰聲音大誰就最牛X，久而久之，部門經理組織內部弄了題庫，按照難易程度分級，對每個人能力都有了清晰明了劃分。
所以新來同事，大家都會激動。
一是歡迎，二是下馬威。
技術部傳統，新人一來，首先是內部小考核，直接從題庫裡抽題。
“我來給小帥哥選道題。”一個同事打開電腦，點開一個命名為“S級”文件夾。
“你瘋了，人家大學還沒畢業，你就選‘S’，嫉妒彆人長得比你帥是不是？”
“嗬嗬，從D級題庫隨便撿道題出來就是。”
“D級？！那不是閉著眼睛都能做出來嗎？”
“說也是，D級題庫，但凡一隻智商在線猩猩也能解出來。”
……
最後從B級題庫抽了一道中等難度題。
“現在是上午九點，計時開始，你能在明天下班之前解出來，就算你合格。”王騰說道。
宣若魚也知道他們意思，隻有在規定時間做對了題目，他才能真正被接納。
李潤以前在從知名大廠待過，而且也有自己作品，被非常優待地贈送了S級題庫。
“你彆想著去百度，這些題都是我們自己寫，”
“更彆想著去論壇問。”
“因為在座各位都是LINK大佬，我們經常在上麵回答問題。”
LINK是國內頂尖技術交流論壇，是程序技術人員網絡衝浪地方。
稍微有點能耐人都活躍在LINK。
其他小論壇他們不太關注，他們自信地覺得，小論壇人解決不了他們問題。
“來吧，迎接疾風吧！”
一群中二技術工作者。
宣若魚被分到靠近茶水間一台電腦桌，李潤在他對麵。
宣若魚打開電腦，等待開機時候，內心還有點小忐忑。
B級題，應該不會有多難，就怕這些人不走尋常路，出一些思維刁鑽題目。
剛剛看他們那麼嘚瑟樣子，題目應該還是需要多思考一下。
結果開機之後，看到題目。
宣若魚：？？
就這？！
就是一道非常簡單八皇後問題。
他寫了一行Python代碼，花了不到一分鐘搞定。
寫完後，宣若魚去茶水間倒水喝。
程序員同事在偷偷觀察他。
“這麼快就放棄了？兩分鐘都不到？”一個同事說道。
“哈哈，我贏了，這周奶茶你包了！”
“啥，我賭他堅持不到一個小時，你賭他堅持不到五分鐘，現在他一分鐘都沒有堅持下來，為什麼是你贏！？”
“我賭是他五分鐘內！快，我要喝蜜桃奶蓋！”
“擦，看著人模人樣，一分鐘都堅持不到，你就是坐著玩一小時蜘蛛紙牌也行啊！害我損失一大筆。”
茶水間設施挺齊全，還有咖啡機，宣若魚泡了兩杯咖啡，端了一杯給李潤。
“李潤，喝杯咖啡。”
“謝謝。”李潤接過來，有點驚訝，“做完了？”
說完，忽然意識到什麼，笑道，“也是，B級題怎麼能難倒你？”
宣若魚笑道，“你怎麼樣？”
“還行，他們題，有點意思。”李潤說道。
不同於宣若魚B級題，S級還是有難度。
李潤就被一個小問題卡住了。
雖然對他來說不算是大問題，但還是要花點時間。
宣若魚被提起了興趣，端著咖啡喝了一口，“我看看。”
隻瞄了一眼，他就看出了端倪。
這個問題他以前遇到過。
“這是因為String字符串拚接，導致coredump，字符疊加導致BUG。”
他這樣輕輕一提醒，甚至沒有把問題說明，李潤立刻就知道自己問題所在。
他敲下12行代碼，花了十分鐘，完美搞定。
李潤深知，做完這些題，隻能算是被接納，他們骨子裡還是看不起宣若魚。
因為宣若魚救了李玲，他才認識宣若魚。
他剛接觸宣若魚時候，隻是覺得他長得好，很豪爽。
聊了之後發現，這個小年輕居然還挺有水平。
然後他就一直和他保持聯係，聊聊技術上問題，宣若魚總是能一針見血地指出症結所在。
專業水平應該在他之上。
他是這裡最不應該被慢待人。
“給他們一點禮物？”李潤笑道，“作為回敬。”
要讓這群技術癡迷者真正另眼相看，還是得用點其他辦法。
“好啊。”宣若魚笑道。
兩人小聲交流。
基本是宣若魚在說，李潤安靜地聽。
一邊聽一邊笑。
看到宣若魚和李潤在說話，有個同事不滿，
“誰能過去說說，不能幫忙，就算是死磕，也要自己把題目做出來。”
“看他那個樣子，就不是能乾技術，果然，小心思很多啊！”
有個同事自告奮勇過去提醒。
他假裝去茶水間，在他們電腦桌麵前繞了半圈，回來在群裡說道，“是宣若魚在給李潤指導。”
他們內部有個小群，宣若魚和李潤接受考核之後，才能被拖進去。
眾同事：“納尼？？！！”
“真是，一個敢問，一個敢聽。”
“李潤好歹也是大廠出來，就這水平。”
“什麼大廠，就旭日科技那種，差遠了。”
“還是陳氏科技牛X！”
“沒有，我們也就一般般，哈哈哈！”
大家表麵上看起來各忙各，敲擊鍵盤，麵無表情。
實際上在群裡商業互吹，內心澎湃。
半個小時後，李潤和宣若魚找到王騰，“王老師，我們做完了。”
王騰看了一下時間，九點四十五。
“李潤，四十五分鐘，勉強及格。當年我做你這題，用了十八分鐘，就比我們經理多用兩分鐘。”
“宣若魚，你這道題，我五分鐘就能解出來。”
宣若魚笑了笑，沒有辯解。
反而是李潤多嘴了一句，“王老師，這題我做了十分鐘，宣若魚不到一分鐘就做出來了。”
“我們現在才交，是因為去茶水間衝了一杯咖啡。然後把咖啡喝完，聊了兩句。”
“你剛才說讓我們明天交，我還以為不用把時間卡得那麼精準。”
“哦，剛才開電腦還花了兩分鐘，準確來算，我應該隻用了八分鐘，宣若魚用了三十秒。”
李潤語氣挺賤，成功地激起了王騰勝負欲。
“既然時間還充足，那你們就多做幾套題，讓大家對你們水平有個完美認識，以後合作起來也比較順利。”
“好啊。”李潤回答得很隨意。
感覺做幾道題就像喝口水那麼簡單。
“這次我們掐著時間，免得你說不公平。”
“你們有些什麼題。”
“剛剛你做是S級，宣若魚做是B級。”王騰說道，“當然，我們還有SSR級題，至今隻有兩個人能做出來。一個是我，一個是我們經理。”
“那就來一道SSR吧。”李潤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好啊。”王騰轉頭問宣若魚，“你呢？給你換道A級題？”
“不用。”宣若魚淡淡地說道，“和他一樣吧。”
埋頭苦乾程序員們全部抬起頭來。
~
“什麼情況？！我沒有聽錯吧？！”
“是，你沒有聽錯，李潤要挑戰終極難度！SSR！”
“李潤挑戰SSR還說得過去，宣若魚為什麼也選SSR啊，不是我小看他，他看得懂題嗎？”
“我有點看不明白了，我感覺他們真能做出來。我一直在觀察宣若魚，他在電腦麵前坐了一分鐘不到，然後去了茶水間，然後就一直在和李潤聊天，好像真是不到半分鐘就做出來了。”
“我知道你喜歡帥哥，但你濾鏡也太厚了吧，那道B級題雖然簡單，也不是半分鐘就能解決。”
“那我們賭一下。”
“賭什麼？”
“就賭你剛買那套鋼鐵俠手辦！”
“擦，我那是限量版，賭就賭，我贏了我要你那套奧特曼變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