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霍元霽抱在懷裡。
霍元霽力氣很大,死死地抱住他,想把他揉進身體裡。
宣若魚僵直了身體,在感受到對方身體的顫抖之後,放棄了往後躲的想法。
而是伸出手,掌心覆蓋在他的後背,輕輕拍著。
“霍元霽,我陪著你。”
他的聲音柔和,像冬日暖陽,像寒冬雨夜裡的一杯熱巧克力。
能驅趕陰霾,驅趕寒冷。
像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輕輕撫在背上。
抱著他的人,慢慢停止了顫抖。
~
雖然真相已經被他們推斷出來,霍元霽還是要當事人親口承認。
霍天罡在手術室,“袁蓓”不知所蹤。
此時,袁蓓正在西廂房撒潑。
“你不開是不是,讓你在這裡當個看門狗,你還把自己當成主人了?!”袁蓓插著腰,指著紀文大罵。
紀文性格敦厚,不善言辭,腦子裡一根筋。
他不能讓袁蓓把東西拿走,又不能把她趕走,隻能在旁邊一味相勸,“小師妹,你彆衝動,我也是為你好,你麵前那副是郎世寧的百駿圖,現存真跡全國不超過兩件,萬萬動不得啊。”
“這幅畫值多少錢?”袁蓓罵累了,停下來問道。
“這是無價之寶,不是可以用價格來衡量的,師妹,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當年的你可是……”
紀文還欲再說,沒想到袁蓓抓起房間角落的滅火器,“哐當”一聲砸到玻璃櫃上。
“閉嘴,既然你不願意開鎖,我就自己動手。”袁蓓氣狠狠地說道,“彆和我提當年,我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
玻璃並沒有在意料中破碎。
反而是滅火器彈了回來,砸到袁蓓腳上,痛得她蹲了下去。
“媽媽,你乾什麼啊,有話好好說,這些都是你的,你這是何必呢?”霍安安把她扶起來,坐在旁邊的一張黃花梨單人扶手椅上。
“叔叔,這些本來就是媽媽的東西,你憑什麼阻止她拿屬於自己的東西啊?!”霍安安責怪紀文。
紀文一臉無辜,“我不是阻止她拿自己的東西,你也看到了,她現在狀態不好,萬一把畫拿出來弄花了,弄壞了,我怎麼向老師交待?!”
袁蓓拉住霍安安,情緒激動,“安安,你快去,把玻璃櫃砸開,我要把畫帶走。”
她的語氣焦急、煩躁。
霍安安都覺得她是不是失心瘋了,想把畫毀掉。
袁蓓又要去搬門口的湖石。
“師妹,那是防彈放火玻璃,你這樣是打不開的,隻能傷害自己。”紀文說道。
紀文沒有辦法,隻能向霍元霽打電話求助。
“元霽,你媽媽怎麼回事,在四合院這邊,她要把郎世寧的百駿圖帶走。”
霍元霽心裡一緊,“紀叔叔,你千萬不能讓她帶走、不能讓她損毀家裡的一件東西,她不是我媽,隻是長得像而已。具體情況我過來和你說。你先穩住她,彆讓她走,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霍元霽打開導航,輸入袁家四合院的位置。
袁家四合院距離霍家大宅28公裡,現在不堵車,開過去大概半個小時。
霍元霽要開門下車。
怕“袁蓓”狗急跳牆,損毀袁家留下的珍品,他必須快速趕到。
他下意識地要獨自前去,不想讓宣若魚再摻和到他們家這些糟心事。
宣若魚攔了一下,按下中控鎖。
“我的速度很快。”
霍元霽轉頭看著他。
宣若魚目光堅定,不避不閃。
“你看過我飆車,知道我很快。”
不等對方回答,宣若魚點火發動,“說好的,我陪你一起。”
霍元霽放開車門鎖,坐了回來,係好安全帶。
目視前方,看似平和地說了一句,
“謝謝你,小魚。”
宣若魚開的是一輛黑色的大眾輝騰,典型的商務車,車身重,最大的優點是乘坐舒適平穩、不顛簸。
但是,這樣的車在宣若魚手裡,也能開出跑車的感覺。
通過導航,他選擇了一條順暢的道路,踩著油門,轎車衝了出去。
看得出來,霍元霽很緊張。
緊張下,也有傷心、憤怒。
要是一切推斷都是真的,那麼,黃珊珊就是殺害袁蓓的凶手。
他還一直將這個殺人凶手喚作母親,喊了好幾年。
這些年,他一直在忍讓她的壞脾氣,順著她的心意做事。
沒成想,這個披著“袁蓓”殼子的女人,竟然是母親的殺人凶手。
風順著車身“呼呼”吹過,引擎發揮到了極限,耳邊全是轟鳴聲。
汽車在道路上飛馳。
這回,身後沒有追擊他們的車,前路也沒有阻擋他們的車輛。
宣若魚卻覺得更加緊張。
爭分奪秒地往前趕。
黃珊珊毀了霍元霽的家,不能讓她再毀掉袁家一代人的心血。
宣若魚握緊方向盤,緊盯著前路,不敢有一絲分心。
在醫院取下“袁蓓”的頭發和唾液的時候,“袁蓓”就知道瞞不住了。
當年撞死袁蓓,危害公共安全就是一條重罪。
更逞論她披著“袁蓓”的殼子,欺騙霍元霽。
之前幾年,霍元霽一直被她壓著,現在霍元霽知道真相,霍天罡還在手術室,她閉著眼睛都能想到自己的下場。
此刻的她,隻想著怎麼魚死網破。
宣若魚和霍元霽趕到的時候,她正抱著湖石,往玻璃櫃上懟。
紀文接到霍元霽的電話之後,讓保安把她們兩人守著。
這些玻璃櫃可是花了大價錢製作,不僅防火還防彈,輕易打不破。
“你乾什麼!”霍元霽大步跨進西廂房,厲聲嗬斥。
黃珊珊看著霍元霽進來,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該來的始終會來。
誰也跑不掉。
“兒子,你來了。”黃珊珊發出一聲苦笑。
宣若魚冷笑一聲:“你可彆亂喊!”
這句話像是點燃了□□,霍元霽直奔她而去,一把扯住她的衣領,把她扯起來,抵在牆上,扼住她的喉嚨。
他一句話沒有說,雙眼全是恨意。
黃珊珊用儘全力掰開他的手,用氣音說道:“好歹喊了我這麼多年媽。我頂著這張臉,你下的了手嗎?”
這句激將非常成功,霍元霽手上的力道加大,收緊。
黃珊珊臉色漸漸發白。
在閉上眼之前,她好像笑了一下。
相處這麼些年,她對霍元霽還是有所了解。
知道他的死穴。
“霍元霽,冷靜,彆中了她的計。”宣若魚看事態不對,上前拉住霍元霽。
霍元霽像是魔怔了,雙眼猩紅,死不鬆手。
“她殺了我媽,我要她償命!”
袁蓓口吐白沫,開始翻白眼。
“霍元霽,你殺了她你就和他一樣了。”宣若魚說道,“警察馬上會來,你放心,她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霍元霽的神情有所鬆動,可是卻依然沒有放手。
“霍元霽,你放手好不好。”宣若魚抱上他的腰,將頭貼在他背上,柔聲說道,“她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你,她知道自己會被判死刑,她想拉著你一起下地獄。我們彆再被她欺騙了,好不好?”
霍元霽閉上眼。
滔天的恨意讓瀕臨失控。
她就該下地獄。
他要她下地獄。
背後的體溫太過溫暖,讓他有片刻的愣怔。
溫熱的掌心撫在背上,一寸一寸,將他的理智從深淵拉拽回來。
溫暖的力量,看似柔和,卻又強大。
隨著宣若魚話音落下,霍元霽的手也放開了。
幸好,他不是一個人。:,,,